第5章(1 / 2)

第四章

一进房门纪吟风的衣领就被人拎了起来,一张如花似玉的脸靠近,「喂,你为什么非要住一间房?」

纪吟风心情大好的看着她明亮似火的眼眸,无辜的道:「我们说好同房不同床的,我没有违约。」

关键是她不想与他同房啊!苏盈袖咬牙瞪着他,「你明知道我的心思的。」

「你承认我们心有灵犀了?」他笑吟吟的问。

他没有武巧,但是她已经感到自己被他弄成了内伤,「我为什么要想不开的来解除什么婚约啊。」她像问人,更像是问自己。

「因为缘份啊。」他一本正经的说,顺手将自己的衣领再次拉平。

缘份?苏盈袖突然间替自己感到悲哀,肯定是老天爷觉得她为祸江湖已久,才决定把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却偏偏能克得她死死的家伙送给她当丈夫。

「咚咚。」外面传来叩门声。

「客倌你们要的饭菜送来了。」

「进来吧。」纪吟风上前拉开了门让店伙计将饭菜端进房内。

「客倌慢用,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店伙计放下饭菜,退出房间。

苏盈袖坐到了桌旁,拿起筷子却觉得胃口很差,反观坐在自己对面的纪吟风却吃得津津有味,心里越发不平衡起来。

「说实话,我真的不懂你啊,明明是个读书人,偏偏没有一点儒门弟子的自觉,」感觉他有时甚至像花花公子一样的轻浮,至少对她是如此。「明知道我想摆脱这个婚约,却死都不愿意松手,你到底图什么?」

「你很美。」他停下了筷子说。

她点头,这个毋庸置疑,满江湖没有一个不承认的。

「可是,你的美貌却没有打动我,因为再美的人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百年之后俱是一具骷髅而已。」

说这样的话,他真的非常欠扁,苏盈袖的手抓紧了筷子,狠狠瞪着他。

纪吟风露出一抹魅惑的笑,「你像一本书,一本充满了神秘的书,我喜欢你给我的神秘感与清爽感觉。」

她面沉似水,冷冷看着他:「你既然那么喜欢书,何不直接娶书为妻,拖我下水干什么?」她长得像书?人世上活了一十九载,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自己。

「书是死物,你是活的啊。」纪吟风这样回答。

苏盈袖闭了一下眼,告诉自己要忍耐,然后缓缓睁开双眸,「纪吟风,这不是在说笑话。」

「我说的是实话。」

「那我打你就不要喊屈。」竹筷在手中断为两截,她一脸风暴的看着他,缓缓放开了手中的断箸。

她的手还来不及将他甩出去,他的手已经死死的抱住了她的身子,两片温热的嘴唇紧紧的贴上了她红润若樱桃的唇。

时间在那一刹那间静止不前--

蜡烛被风吹熄,只余急促的呼吸声在暗夜中响起。

她清楚的感到他的心跳得很急,拉扯自己衣带的手在发抖,莫名的有些想笑,这样的男子若要偷情的话,一定很难想像会出什么乱子。

一不小心苏盈袖就发现自己真的笑了出来,想要掩饰已是来不及。

纪吟风感觉她因笑而起伏的胸脯不停的摩抆自己的身体,不由得更加意马心猿,手颤抖的探入了她的衣襟之内--

「啪」的一声脆响,她拍开了他不老实的手,一脚将他踹上了床,从怀中掏出火折子重新点亮烛火,房间顿时明亮起来。

「袖儿……」他不满的喊,重新走回桌旁。

苏盈袖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彷佛刚才暗室之中什么也没有发生,泰然的执箸用饭。

「吃饭,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她埋首吃着饭,借以掩饰「怦怦」乱跳的心绪。

纪吟风叹了一声,「原来你真的有事要处理啊。」

「当然,带着你这样的文弱书生行走江湖绝对是件愚蠢的事情,若不是万般无奈,你以为我会让你同行吗?」

「到底是什么事?」

苏盈袖停下筷子,看着他,「还记得成亲那天的剑客吗?」

「记得。」只怕终生难忘。

她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嘿嘿坏笑两声,「我赶着去看戏啊。」

纪吟风顿时无语。

「那个该死的万事通向他泄露我的行踪,我就让他也鸡犬不宁,现在『飞月教』的人也搅进来了,热闹一定特别大,错过不看就太可惜了。」

他只能无言的叹气,她这种好事的个性注定会招惹来太多的是是非非,难怪就连成亲这么大的事情都有人找上门去闹,「我以为你会先回去看岳父岳母。」

「看他们干什么?」苏盈袖一脸的不解。

「他们是长辈啊。」

她挥挥手,道:「不用了,现在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哪里逍遥快活去了,怎么可能找得到。」要不是他们满江湖的追杀她要她去完成那个婚约,她也不会自找晦气的跑到苏州去解除婚约,还给自己弄了一个这么麻烦的丈夫来烦恼。

纪吟风终於明白为什么母亲当年会埋怨父亲定下的这门儿女亲事了,根本无从找起的儿女亲家,无论是谁都会感到不可信的。

「你从小就知道这个婚约吗?」

「怎么可能,」提起这个她就恼火,「他们在我十八岁的时候才突然告诉我,我还有一个从未谋面的未婚夫在苏州等我去成亲。」

「可是你今年方到苏州。」他有些奇怪这一年来她做了什么。

「是呀,我被他们追杀了整整一年半,要不是最后达成协定,我也不会跑到苏州来解除婚约。」哪有父母追杀女儿的,可是偏偏她那对活宝双亲就会,让整个江湖以为他们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他们哪里知道这是家事啊!

「真庆幸你来了。」他缓缓扬起眉头。

苏盈袖死命的瞪着他,「你在幸灾乐祸吗?」

纪吟风笑着摇头,「当然不是,如果你不来,我娘已经打算替我差媒求亲了,那才是真正可怕的事情。」

「你怎么不早说。」她一脸懊恼,「我要是早知道,我就再拖一年半载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啊。」怎么会那么背啊,今年明明不是她的本命年啊。

无可否认,这句话确实打击到了他,想他纪吟风好歹也是天下闻名的大才子,多少达官贵人想把女儿嫁给他,可是偏偏他自幼定亲的妻子弃他如敝屣,说不受打击,骗鬼都不信啊!

「我配不上你吗?」他问。

苏盈袖看了他一眼,耸耸肩,「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而是我从来就没想到自己还有自幼定亲的未婚夫,还是我老爹为报恩才定的,他干什么不把自己卖给纪家当奴仆啊?」

纪吟风忍不住想笑,能教出这样女儿的父母一定是非常之人,他有些想见见自己的岳父岳母了。

「况且,我作梦都没想过自己要嫁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唯读圣贤书的书呆子,天晓得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酸溜溜的文人了。还是纵情江湖,逍遥快活的日子幸福。」

「你对读书人有偏见。」他肯定。

白他一眼,苏盈袖没好气的道:「就算有偏见好了,你们这样的书香门第,礼仪规矩肯定是多於牛毛,我这样的江湖野马怎么可能待得住。」

「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本来就很有道理啊。」她扬起下巴,很自负的说。

纪吟风笑了笑,放下碗筷走到床前打开包裹拿出一本书就着烛光读了起来。

苏盈袖眨眨眼,确定他没有跟自己交谈的意愿,闷闷的填饱肚子,让店伙计将碗盘撤了下去。

晕黄的烛光下,他坐在桌畔秉烛夜读,俊美的脸庞在灯光下竟有种说不出妖冶,彷佛致命的吸引力,让苏盈袖的目光死死的定在他身上。

他真的很俊美,也很有气质,如果没有平日那些类似无赖的举动,真的就是一位浊世翩翩佳公子,春闺少女的梦中情郎。

他很想专心看书,可是被两道探究的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努力再三都无法让自己定下心来,只能在心头轻叹一声,慢慢阖起了书页,抬头看了过去。

不说话时的苏盈袖完全是大家闺秀的嫺静典范,气质温婉动人,任再清高的文人墨客都会为之动情。可是有了肢体语言的她却是另一番风韵,让人目不暇给的欣赏她多变的风情。

「袖儿,你这样看着我,我怎么看书?」他不是指责,只是无奈,他真的想静下心来的。

苏盈袖无辜的眨眨眼,脑袋微微歪了歪,「我没打扰你啊。」

「你已经打扰我了。」

「第一次发现你读书的样子很迷人呢,这是不是就叫才子的气质?」她眉眼微弯的看着他问。

纪吟风心头一动,笑道:「你认为我有才子气质吗?」

「有啊。」

「可是,你平时不都说我假道学吗?」他笑着反问。

苏盈袖瞪他,「喂,你平日的表现像才子吗?」整天跟在她屁股后面打转,就想着怎么来扰她的清静,让她时不时的怒火冲冠,这算是才子的人品气韵吗?

他的笑意更深,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脉脉情意,「那是因为才子想博得佳人芳心啊,你怎么能如此不解风情?」

「你哪里是博得芳心啊,你根本就是要惹得我大动肝火。」她根本不相信他的说辞。

纪吟风从喉咙里逸出轻笑。是呀,长到二十春他第一次恶劣对待的就是自己喜爱的姑娘,难怪她会这么认为了。

听到窗外更鼓敲击,他们彼此对望了一眼。

纪吟风笑道:「二更已过,我们该就寝了吧。」

苏盈袖看看屋内那唯一的床和被褥,再环视房内一周,除了一桌两椅,再无长物,神情不爽的看着他,「同房不同床,今天怎么睡?」

「既然我们已经同床了,而且也没发生什么事,那么就继续好了。」他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

苏盈袖玉齿轻磨,口气也变得冷飕飕,「纪吟风,你很想被人扔到门外去,是不是?」

他握住她伸来的玉手,拉到自己胸前,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异常的真挚,「相信我好吗?」

也许是他的语气太过真挚,也许是烛光太过迷蒙,也许是……总之,她点了头,这让她自己都很意外。

纪吟风动手除去外衫,苏盈袖挑了挑眉头,什么也没说。等他在里床躺好,她才掀起棉被在外床躺下,伸指弹出一缕劲风将烛火熄灭。

初冬的天气入夜温度更低,仅有的这一床棉被对他而言似乎有些单薄,她感到他在发抖。心思转了几转,她轻轻叹了口气,「纪吟风,你靠过来吧,天冷。」他毕竟是富家子弟,受不得这种江湖颠簸的。

下一刻,她就感到他靠到身边,并且伸手环住了她的腰,想要发怒最终却压了下去。

听着窗外掠过的冷风声,苏盈袖开始整理自己的心思。她应该是不讨厌他的,他虽然有士子的酸儒之气,但是他的性情却似乎并不迂腐,这让他有时显得有几分可爱又可气。人前他总是一副文质彬彬的富家公子形象,在她面前却多了几许赖皮与风趣,有时甚至让她忍俊不禁。她想那个人后的他才是他的真性情,而他似乎也只在自己面前展露这一面。

感觉他均匀的呼吸声就在身侧,莫名的感到心安,漂泊江湖这么久,似乎终於有一个根。

伸手缓缓的环上他略显单薄的身板,苏盈袖噙着一抹浅笑入睡,觉得其实有个学富五车的相公也不是什么坏事。

当第二日清晨纪吟风睁开眼看到自己再次踰矩的扯开别人的衣裳时,只能长叹一声,「柳下惠这样的品行果真不是人人具备的。」

苏盈袖见他居然还能如此调侃自己,不由得「噗」笑出声,将衣裳掩好,戏谑的扬眉,「我记得有人时常把君子不欺暗室挂在嘴边的,圣人的话是不是统统成了耳边风,读过就忘?」

他发现她竟没有一点生气的迹象,不禁大是惊讶,心底悄悄升起一抹雀跃,这说明她接受自己了吗?

「袖儿--」他激动的揽住了她的香肩。

「快点穿衣,我们还要赶路。」她不着痕迹的闪开他的手,趿鞋下地,去整理包裹。

心头闪过狂喜,她真的没有生气!

看着两个人神情愉悦的走下楼来,客栈掌柜露出会心的笑。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小俩口是不会有什么隔夜仇的。

上马前苏盈袖替他系上一件披风,「这种季节你真的不应该跟我一起出来。」

「我很柔弱吗?」他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