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2 / 2)

丁妍珊盯着那绿油油的草,心思索着山贼到底能不能分清草和花的区别。

“满妹去县送山货,李家大叔也要送一车柴火过去。山子见着了,便帮着他们一道送了。待他回来了,你再问问他。”丁大娘看丁妍珊的就知道她与自己一样对一盆破草一头雾水,便与她道。

丁妍珊点点头。不过她没打算问,她打算直接把那盆草丢回给那呆山贼。

可直到入了夜,那去县城的三个人都没有回来。

丁大娘开始忧心。每次满妹去送货都是下午便能归家,这回还有李家大叔和山贼一起护着,怎么天都黑了还没见人。

丁妍珊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陪着她站在村口眺望。村各家得了消息,也匆忙拿了火把聚在了村口,大家七嘴八舌揣测,有说也许路上马车坏了,有说也许是李大叔在城遇着了熟人多聊了几句,但随着时间越来越晚,大家最后都不再说什么了。

村长带了人过来,嘱咐了几个年轻壮汉,让他们赶到县城看一看,又说让他们沿途留心,是否是半道上遭了什么意外阻了脚程。

汉子们应了,准备水囊拿上火把就要出发。这时有人大喊了一句:“他们回来,马车回来了。”

众人精神一震,转头望去,真是李家大叔的马车正■奔回来,车前面坐了一个人,正是李家大叔。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可等马车驶近了,却是看清了李家大叔的表情,那是一脸的焦急。车板上蜷坐着丁满妹,衣裳破了,一身又是泥又是土的,甚是狼狈。

丁大娘吓得差点没站住。她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女儿。

丁满妹原是一直在哭,见得娘亲,更是扑到娘怀“呜呜”大哭起来。

村民们全都围了过来,李家大叔忙道:“我去送柴火,山子帮着我去卸货。满妹去送山货,我们说好了完事后去接她。可没料到满妹等着我们时,碰上了县太爷的公子。那畜生喝醉了酒,正满大街调戏大闺女。待满妹发现时,想跑已是来不及,被那畜生手下人围住了,满妹挣紮呼救时我和山子正赶到。山子气不过,便与他们打了起来。可他们人多,竟是呼拉拉冲上来十多个人。山子让我别管他,带满妹跑。我一看当时情形不对,周围人也没个忙手,大家皆是惧了县太爷,全跑没影了。我没了法,就先带着满妹坐上车跑了。可他们竟然还有人追,我们绕了好几个圈,这才敢回到村子。”

“这还有王法吗?”

“畜生呦!”

“山子现在何处?”

“哥几个操家伙,我们去救山子哥。”

大家七嘴八舌的嚷嚷,村子一挥手,大家伙安静下来。村长道:“丁大娘,把闺女带回去好好休息,今日是闺女受委屈了,但也别慌,咱村就是一家子,绝不会再让外人来欺负的。李大叔你也回去,这段时日就莫再去县城,有什么事乡乡亲会帮衬着。”

一旁的村民用力点头。

“二狗,你们几个弟兄平素与山子最亲近。这时候得冷静,莫带家伙去县城闹,怕别人不知道是咱村惹了县太爷不成?你们先到山上去,看看山子是不是回来了,若没有,回来报个信。我与山子他爹去县城寻人,其他人都各自回去,把家伙准备好,各家闺女媳妇这段日子都别出门,男人们注意着点,若有陌生人在村子附近逛的,就都报个信。”

那叫二狗的年轻人带了几个小伙赶紧往山子跑。他们做山贼在黑山上有个据点,其实也是当初那伙真山贼的老巢。当初山子把山贼打跑了,便把那当成第二个家,时不时窝在那住一住。如今惹上了县太爷,为不给村带来麻烦,他若能脱身想来也是会躲到那山去。

村民们都觉得村长说得在理,都大声应了,各自回家准备。

丁大娘拉着丁满妹也往家去,路过山子他爹身边,连声道谢。老爹面露担忧,但也宽慰她们母女道:“闺女没事就好。我家那兔崽子皮粗肉厚的,没关系的。”

丁妍珊跟着丁大娘她们回去了。於她而言,县太爷不过是个不入眼的小官,与村民们如临大敌不同,她倒是更关心受了委屈的满妹,还有至今不知踪影的山贼。

回到了屋,满妹又哭了一会,终是平静下来。她如今回到了家,心也没那么慌了。丁妍珊陪着她坐着,不太会说安慰话,只能是陪着。

过了好一会,一村民来丁家报信,说是二狗他们在山上找着山子了。说是他打倒了那些县太爷的狗爪子,逃了回来。只是这事惹得大,他不方便回村子来。那村民就是告之丁大娘,让她们别担心。

丁大娘谢过,又赶紧从家拿了鸡蛋和鸡,要带着满妹到山子家跟老爹道谢。母女俩走了,丁妍珊舒了口气,坐在屋发呆。

当初她出事的时候,若是身边也有象赵家村这般真心实意的人多好。只可惜,纵使金银满屋,也换不来温情脉脉。

丁妍珊想着想着有些伤感,正看着窗台上那盆青草愣神,忽听得窗外有人轻声唤“姑娘”。

丁妍珊心一动,走到窗边,看见山贼正猫着腰躲在她的窗外头。他一脸的伤,身上的状况在屋外阴影中看不清。倒是那张咧着嘴露着白牙的笑分外清楚。

“满妹没事,跟丁大娘去你家了。”丁妍珊以为他要问这个。

“我知道,二狗他们告诉我大叔和满妹都安全回来了。我就是想着来看看你,今天早晨给你送草的时候你不在,我也不知你最后明白了没,怕你挂心,所以过来与你说一声。”

说一声,说他那盆青草?

丁妍珊有些傻眼,这二呆山贼是被人打傻了吗?

“我想了好几日终是想明白了这道理,我想讲给你听。”

丁妍珊抿紧嘴,不听行吗?

“虽然我不该回村子来,可如若没把道理讲给你听,我今晚肯定睡不安生。姑娘,你可知,这些草便是长在那黑山上的。如今绿油油的,生得多好。可到了冬天,它们就全都枯死了。但实际它们没有死,春暖花开,它们又会再长出来,长得跟从前一样好。姑娘,你说你希望事情没有发生过,就好象这些草希望不会有冬天一样,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但冬天过去了,它们还能重新成长。姑娘,事情过去了,你也一样会与从前一般的。”

丁妍珊僵在那,说不出话来。

山贼咧着嘴继续笑:“姑娘,你说,我这话在不在理?”

丁妍珊不说话,只盯着山贼看。这时候外边有人声脚步声,山贼一缩脖子,“哎呀,有人来了。我不能让人发现我回村子了,不然我爹会揍死我的。我先走了,这几日我都躲在山上,姑娘别为我担心。”

他说完,也不待丁妍珊答复,一溜烟跑掉了。

丁妍珊怔怔看着黑乎乎的屋外,脑子不停转着山贼的话。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人如贱草,难道才是道理?他敢以一敌十多人,却怕他爹的拳头。还有还有,她怎么可能会担心他?

这一夜,山贼纵使满身的伤,躲在山上却是睡得香。

丁妍珊却是辗转反侧很久才睡着。睡着了,还做了许多梦,她梦见了爹爹,梦见了姐姐姐夫,还有龙二、沐儿和苏晴。梦境很乱,她甚至完全记不得梦说了什么。

她只是突然惊醒了。

转头一看,天亮了。外头有人敲门轻喊,说村有县的衙差闯入,让丁大娘和满妹莫要出门。

听起来事情似乎有些糟。

丁妍珊一惊,赶紧起身着衣。出到堂屋看到大娘和满妹一脸紧张地互相握着手坐着。一个邻大婶正在与她们说话,说是来了许多官差们,气势汹汹,扬言昨日,赵家村的一姑娘和两个男人把县太爷的公子及属下打伤了,现在要来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