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2 / 2)

意千宠 九月轻歌 3686 字 1个月前

「小住几日就回来了。」阿七知道她多疑得厉害,再说下去不定又把自己哪句话想偏,心里直苦笑。

柳之南烦躁地摆手示意阿七退下,越想越生气。他有时间去给表姐践行,怎么就没时间回家来一趟?裴府和孟府,他知不知道到底哪儿才是他的家?浔表姐也是,这种事告诉他却不告诉她,走的什么章程?

她甩手回娘家的心都有了。要不是觉得那样太没面子,真就这么干了。

勉强静下心来,她继续着手调换内宅下人的事。

这几日已陆陆续续地换了一批丫鬟,看着不顺眼的全打发走了,宁可用从外面花银子买来的,也不要原本就留在府中的。

至於换下来的丫鬟,管家直接接管,把人带去孟府别院,暂且安置了起来,照着孟宗扬的意思逐一安排了去处。

较量来较量去,她一点好处都没捞到。

仓促地从外面买进来的丫鬟,哪里晓得高门大户里的规矩,不知要何时才能调教得懂礼数知进退。

柳之南头疼得很,有心从娘家借几个管事妈妈,又怕祖母、母亲知道了训斥她任性,索性去找江宜室帮忙。

巧的是,今日叶冰先她一步去找江宜室了,为的自然是柳之南与罗氏来往的事。她已有六个月的身孕,若不是那件事实在恼人,她也不会出门来。

落座后,喝了一口热腾腾的羊奶,叶冰与江宜室寒暄了几句,询问胎儿可好,江宜室近况如何。

叶冰这般客气有礼的做派,倒让江宜室不适应——认准了一个人愚蠢任性,再相见发现这人几乎改头换面,心里真是转不过弯来。虽说心里惊奇,面上却是客客气气地应对着。

说完场面话,叶冰切入正题:「大嫂最近可曾听说孟夫人的事?」在她看来,柳家与叶家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对柳之南用的便是泛称。

「没听说啊,她那边怎么了?」江宜室紧张地问。

「看起来是不知道了。」叶冰笑道,「你也别担心,我只是觉着奇怪而已。孟夫人与以前那个嫂嫂罗氏一来一往的串了两次门,平日罗氏还不断送些礼品,按理说是不关我的事了,可我一想起来心里就不踏实,这才找你来说说这件事。」

「竟有这种事?」江宜室眼神迷茫,「之南虽说是与谁来往都无妨,可徐家那边,还是少走动的好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叶冰把话接了过去,「徐寄思与徐阁老闹翻的原由之一,便是徐阁老不肯为他出头报复大姐夫。罗氏呢,与我大伯和离之前,又与我和我婆婆不睦,并且如今应该是认为我和大姐虽然面上不合,却还是一体的。我担心的是,罗氏是刻意接近孟夫人,万一她和徐寄思都没安好心,殃及到大姐就不好了。大嫂,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丫头居然开始为阿浔考虑轻重了?江宜室放下担忧,有些惊奇地看着叶冰。

叶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话挑明了,「一来,我娘提点过我,怕大姐因为我的缘故惹上麻烦;二来,钟意过的人,不论放下没有,也乐得自己给他添堵,不可能看着别人对他家人不安好心却坐视不理。」

「这件事我记下了。」江宜室这样说着,心里却道,这人怀了孩子果然是天大的喜事,一番话说的足以让人信服,来日孩子生下来可别又变回原形才好。

「你心里有数就行了,那我就不多耽搁了。」叶冰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婆婆相公都不同意我出来这一趟,耽搁久了他们该担心了。」

江宜室也就没留她,「那我就不留你了,改日有机会再说话。」

叶冰遂起身道辞。

江宜室命红蔻送她。

出门之际,叶冰与柳之南迎头碰上。

两人都已不同往日,微愣之后,上前见礼。

随后,柳之南奇怪地看着叶冰,「你怎么来了?」

叶冰却审视着柳之南,缓缓绽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往日里,我还当你是个聪慧之人呢。」语必扶了丫鬟的手,扬长而去。

「莫名其妙的。」柳之南嘀咕着进到室内,第一句就问江宜室,「叶冰不是来给你添堵的吧?」

「添堵?」恰恰相反,「给人添堵的另有其人。」江宜室没辙地看着柳之南,把叶冰来意说了,又问,「你这是打的什么主意?跟徐家的人走动是为哪般?」

「哦,原来是来告状做好人的啊。」柳之南讽刺地笑了笑,「那你们倒是与我说说,我与罗氏走动走动又怎么了?我已经嫁给孟宗扬了,不再是柳家的人了,跟谁近一些远一些都无妨啊。」

江宜室目露惊诧,「可我若是没记错的话,徐寄思是在你的香露铺子外见到了你和阿浔,发生过什么事不用我提醒你吧?你怎么还能去他的府邸?」

「他是对浔表姐起了歹念,我比起浔表姐,便是资质平平,不需担心这些。」柳之南觉得自己也算是客观地看待这件事了,「我过去的时候也带了会拳脚的丫鬟,总和一**妇人坐在一起,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他一次起了歹念,就被表姐夫教训成了那样,如今在工部行走,地位大不如前,他怎么还敢惹那种祸事?」

「好,你有你的道理,我不与你争辩。」江宜室叹息道,「可这件事让人看来还是奇怪得很,你还是别再跟罗氏来往了。冰儿那一番话说得对,你不需顾忌什么,可万一被罗氏利用了殃及别人,到时候跟谁哭去?」

「殃及别人?浔表姐么?」柳之南笑起来,「她只要出门,便会万般防范,谁也动不了她。」

江宜室扶额,「就算是这样,你又何苦如此呢?你家侯爷可知道此事?他赞成么?」

「他……」柳之南打鼻腔里哼了一声,「他怎么会不赞成。」烦躁地蹙了蹙眉,岔开这个令她不悦的话题,说起罗氏,「我看着罗氏挺可怜的,真不像是奸诈有心计的人,当初那场风波——你不觉得是另外两家太过分了么?」

「这件事……怎么说才好呢?」江宜室不自主地转移了心绪,「初时她的确是想将小产的罪过推到冰儿身上,后来孙家的人把这件事压下去了,致使和离的原由,是她和孙太太、自家相公越相处矛盾越多。婆媳之间一旦认真计较起来,哪里有做媳妇的好果子吃?再加上她子嗣艰难,再有孩子不知是何时的事了,孙太太肯定是横竖瞧不上她了。要是你是孙太太,知道儿媳几乎不能生养了,儿子又还年轻,再加上平日里屡生罅隙,可不就要勒令儿子休妻了——是无情了些,可是为着子嗣,为了来日能有个嫡孙,也能理解吧?」

「你看看,这就是《女则》的坏处,到何时都是女子没理,做儿媳的更是永远是那个缺理的。」柳之南挑了挑眉,「说到底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只是罗氏不能把婆婆怎样罢了。反正我就是觉着她可怜。不能生孩子了又不是她的错,怎么就该被人嫌弃了?还有叶冰,那是个好相与的?她可是没少给罗氏小鞋穿,还挖坑算计了罗氏几千两银子呢!你以后少理她!」

江宜室目露震惊,「这——这怎么反过头来要我不理冰儿了?」随即便是啼笑皆非,「遇到你,真是秀才遇到兵,竟连《女则》都不赞同了。是,那些规矩的确是有不合理之处,哪个女子也不会真正打心底认可,但是有什么法子?世道如此,多少女子都是过着这样的日子,你若能将之废除,我绝对赞同,但是你不能啊,只能照着这规矩行事,不然就会变成人们眼中离经叛道的人。」

「我宁可做离经叛道的,也不要做受气包!」柳之南撇撇嘴,「都是人,凭什么要我听别人的?怎么没人大事小事听我的呢?」

「好了好了。」江宜室觉得不能再跟她胡扯了,「你和罗氏的事,就此打住,别再来往了。你出嫁前后的门第都是一样,遇到事情容不得你赌气任性,更容不得你同情谁,要有大局观,才能与侯爷把日子过好。」

「老生常谈。」柳之南悻悻的,「你这般规劝我,不还是为着叶冰那一番话?我要是听了你的话,不就等於是听她摆布了?那个人说话不好听,日后不定在娘家怎样说我呢。」

「……」江宜室不是无言以对,是放弃与她讲理了,「也罢,随你。等阿浔从涿郡回来,你去跟她说说这件事。你要是连她的看法都不在意了,我也随你怎样。」

「那就到时候再说,眼下我还是该怎样就怎样。」柳之南实话实说,「罗氏手里有一个宅子,小巧精致,遍植红梅,要我过几日去看看,我已应下了。起初我也不愿意与她来往,可她也是真可怜,偶尔很有些自知低人一等的样子,见我在徐府不耐烦逗留,才邀我去她宅子里赏梅,是打心底想有个说话的人。不论日后怎样,这次我不能食言。」再说了,她接近罗氏,也是有着自己的用意,明明是为了叶浔好。

「你……自己掂量着办吧。」江宜室见自己这半晌是白费劲,态度便有些冷淡了,「阿浔成婚之前,你自作主张,险些害得她落入宋清远手里,这件事我还隐约记得,你也不要忘记才是。」

「你这是什么意思?」柳之南又气又笑,「敢情是认定我又自作主张要害谁了?有点芝麻大的事情就看准了是我不对,怎么就没人问问我一番行径到底所为何来?得了,我也不在这儿讨人嫌了,回府去了。」借管事的事自然是无从提及了。

江宜室摆了摆手,「不送你了。」

柳之南回到府中,有人又为她心中的恼火添了一把柴——

管家笑呵呵地跑来告诉她:「侯爷命人传话回府,请您这几日就别出门走动了,一干车夫已经全部请假。侯爷还说请夫人别生气,等他回府就跟您解释原由。」

柳之南恨得牙根儿直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