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 / 2)

对了,那他要不要跟啊……

冶冬阳没管暮春的冲疑、一个人迳自往长安着名的鬼窟走去,沿路由热闹到荒凉、虽说鬼乞子已教公孙谨的催眠之术杀尽、但满目疮痍加上久久不散的恶臭,仍让这里没有人烟,现在仍是连盗匪都不屑一顾的地方。

他迅速疾走,直到走近一道娇小身影。

「谨儿……」他颤栗的走近那满身裹着油布的女人。

「不要靠近我!」公孙谨在他走近前斥阻。

他不为所动的再近一步。「我不——」

「会传染的。」她迅速向后退。

「我不在乎被传染。」

她大吼,「为什么?我又不是你什么人,若被传染了岂不是很不值得?」

「我甘愿。」他干哑的说。

她头伏得更低,面上也缠满了密不透气的布巾。「就算看到毁容的我,你也不后悔?」

「不过是一副皮相,我不在意。」

「你别说大话了,一旦皮相毁了!人也毁了!」

「我不怕——」

她拉紧身上的油布。「我怕,我不想见人。」

「我会找齐名医治疗你的。」

她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疯狂尖叫起来,「不要哄我了!我知道我己没救,所有人都抛弃了我,就连我的丈夫都舍弃我了,你一个陌生人又能为我做什么?」

见她这样,冶冬阳心疼的就要上前拥她入怀,却被她躲开。「我能陪着你、照顾你,能要人治癒你,你不会有事的!」

「你是谁,是傻子吗?我根本不爱你,也不记得你,你何必要对我这么好、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问我有什么目的?」他一怔。

「没错,你充其量不过是恋过我、况且那都是过去事了,没有人会对别人的妻子这般深情的。」她冷淡的提醒他们如今的身分。

闻言,他再也受不了的怒吼出声,「你不是别人的妻子,你是我的女人!」

「你说什么?你竟敢毁我名节!」

「我——」他哑口,犹豫了。

只是公孙谨没让他犹豫太久,「你听好,我不要你,如果真想帮找,就帮找把南宫辅找来,找只要他!

「你……只要他……」苦涩瞬间涌上,冶冬阳几乎喘不过气。

「对,去把他找来,我只要他!」

闭了闭眼,他勉力深吸一口气。「……好,如果这是你的希望,我会为你去把他找来。」紧绷着脸,转身就走。

只是一刻锺后,他又走回鬼窟,看着她的表情极度不舍。

「他不肯来对吧?」公孙谨的声音毫无意外,像是早已心灰意冷。

他不忍说实话,「我没找到他,他不在长安了。」

「呜呜……我知道他是嫌我病了、丑了,所以连夜躲开……」她低低泣诉。

「不是的……他只是暂时离开,应该很快——」

「不要骗我了!他不要我了,否则也不会把我丢在这鬼窟里。」

「谨儿……」见她掉泪,他只能心慌的干着急。

「你走,我只是一个被遣弃的垃圾,就让我自生自灭,我不需要任何人!」

「我不走,我要陪着你。」

「你走!」

「绝不!」

*** *** *** ***

漫天阴域中伏着一男一女、女人缩着身子,每日每夜嘤嘤哭泣,男人无法靠近,只能在一尺之遥守着。

「你还是走吧,别真跟着染上病了。」她冷声说。

他竟笑了。「冲了,说不定已经染上,所以你不用赶我了。」

「你——真不走?」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

「哼!假好心!」

他试着劝她,「谨儿……让大夫看看你可好?」这丫头完全拒绝医治,岂不是让病情更恶化?为此他担忧不已。

她摇头。「不,我想死,治什么呢。」

他青了脸。「我不许你死!」

「那我就更非死给你看了。」

趁着冶冬阳离她还有些距离,公孙谨迅捷的住山崖边靠近。

阴风崖边,飘送着绝望的气息。

「谨儿,你想做什么?!」他快步跟上,血液逆流,呼吸不顺的颤问。

她作势要跳崖。「我受够了,我想死……」

「不要!」他的心跳濒临停摆的地步。

她看向他,嘲讽的说:「如果由这里往下跳,说不定能让我恢复丧失的记忆,你应该希望我能记起你不是吗?」

他哽咽,「如果要你丧命才能记起我,我情愿你一辈子不要想起。」

她不禁动容。「我再问你一次,我们以前相恋过吗?」

「是的,我们彼此相属。」事已到此,他无意再否认。

她气愤的问:「既然如此,你怎能忍受我嫁给别人?你没想过抢回我?」

他点头,「想过,但你对我已不复记忆,我又怎能强迫你?」

「但你明知我受骗了!」

「女人名节为重!只恨我太晚找到你,我不愿见你痛苦为难。」他紧握双拳,忍住撕心裂肺的愤怒。

她恼得撇过首。「借口,我瞧你是嫌我已是残花败柳之身,不要我了吧?」

「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单纯的希望你快乐平安。」

「你难道不怕有朝一日我恢复记亿,发现了事实,会怨恨你将我拱手让人?!」

「我……」

「我对你失望透了,就算恢复记亿、我也决计不会原谅你!」她伸出一脚悬在空中。

「别跳!」他似被夺去了呼吸,几近窒息的大吼。「我是为你好才没抢回你的!」

「为我好?」原本要跃下的脚暂时缩回来了。

「没错,有人要杀我,在没找到凶手以前,我不想你跟着我冒险。」

她目光泛冷。难道真是为了爹爹的威胁?她的信任错了吗?「说得好听,有人要杀你,我瞧你是怕死所以才放弃我的吧。」

他一愣。「怕死?」

「可有人威胁你不许接近我?」

她大怒,「哼!原来你真是个贪生怕死的家伙,我错看你了!」

「你……你恢复记忆了?!」冶冬阳震惊后惊喜万分。

「恢复又如何?一恢复就发现你竟为了爹爹的一句话怕死的放弃我,与其让我这么失望,我情愿不要记起你!」她真的生气了!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绝望,她输了,她输了这份情,原因是他爱惜自己的命胜过她,但他没有错,是人都该如此,是她要求太多。

「我并不是因为——」

「不要说了,事实胜於雄辩,你确实因为生命受到威胁而轻言放弃我。」

话被打断,冶冬阳急了,「谨儿,你听我说,你是因为我而坠崖,差点丧命,我不想——」

「我不要听,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可以轻易将我让给别的男人,如今我深受恶疾缠身,容貌已毁,你更可以狠心离我而去了,还来守着我做什么?」她不想听了,多的都是借口,她听不进去,心很疼、很疼,疼得什么话都进不了耳。

「我是来救你的!」

她充耳未闻。「现在的我形同一个丑陋的妖怪,就算就活了也是个吓死人的人鬼,我还是死了算了。」

他气她这样眨低自己。「我说过不会在乎你的美丑,我会夺回你,不管如何都会让你回到我身边。」

「冲了,谁能忍受每天面对的是一个鬼妻?」她自暴自弃的想逼走他,看不到他的视死如归与决心,脑中不断萦绕的念头就是他为了怕被爹爹处死,所以不要她,现在多说什么都是愧疚使然。

「我能!」

「骗人!」

「要如何你才能相信我?」沙哑的声音不住发涩。

「我怎样都不会再相信你,你这个贪生怕死的男人!」她难过得口不择言。

他双眸闪出烈火。「倘若我也毁了自己,你是不是就会信了我?」

她心惊。「毁了你自己?!」

冶冬阳眼神中闪过笃定。「只要我毁了自己,不就跟你一样,咱们一样丑,谁也别嫌谁。」

「你……在开玩笑?」

「找像是在开玩笑吗?」

「你——你做什么?!」她愕然的瞧见他狠绝的拔出匕首,神色冷峻得骇人,在她还来不及尖叫之前,他已狠心的朝脸庞用力划去!

「不——」她瞬间心跳停止,血色尽失的冲上前,下一刻,她感到一阵发凉后的剧痛,低首,竟发觉自己小指断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