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第十七章

「冶大人,奴才奉了陛下之命前来慰问,发生了这种事,还请节哀顺变啊!」高力士专程过府慰问。

「多谢陛下关心,臣叩谢隆恩。」冶冬阳淡然回礼。

慰问完毕,高力士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留了下来,仔细的问:「冶大人,您可查出是谁下的毒手?」

「没有,不过高公公人面广,说不定能帮臣查出个端倪?」他冷睨眼前人。

高力士脸色有点异样,微僵了一下。「这是自当,冶大人府上出了这等大事,莫说您开口,陛下也已主动要求刑部彻查了。」

「那就有劳了。」冶冬阳的表情复杂得令高力士无法窥知一二。

「对了,万安公主也来了,公主很担心您呢。」高力士瞧向—旁的金枝玉叶,有意的说,这单纯的公主他是故意带来的。

「公主不用担心,臣很好。」冶冬阳这才微扯嘴角,对着一旁一直脸露担忧的人道。

「那就好……」她红了脸庞。「我听闻这宅子几乎全烧毁了,冶大人是否得另觅住处?」乍闻冶府出事,她焦急得不得了,为他十足担心,这会见他无恙,才卸下紧张的心情,开始忧心起他的去处。

「臣在长安尚有其他宅院,住的地方不成问题。」

「那太好了。」她明显的露出放心的神情。

高力士则趁机再补问一句,「冶大人,听说德贻公主搬回公孙府邸了,可有这回事?」

万安公主一听,立刻露出讶异的表情。

「嗯。」他微颔首,算是证实。

「那……敢问冶大人是否也要移至公孙府暂居?」高力士再问。

他瞅了他一眼。「没有。」

「没有?」高力士细长的眼微眯,声音有些尖。

外头盛传两人因故分开,看来此事不假,若是如此,他下手就可以没有顾虑,他要知道的就是这点!

「你们没住一块,德贻公主当很不习惯。」万安公主没有心机的说。

冶冬阳没答腔,只是表情有些阴郁。

见状,万安公主尴尬的又低下头,懊恼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而立於她身后的夏格则是一脸窃喜。那两人分手,她家公主就有希望了!

「呃……时候不早了,奴才还得回复陛下冶大人的状况,就不多留,奴才告辞。」高力士起身要走。

万安公主见他要走,也不好意思待下,想跟着起身,却被夏格悄悄拦下,要她别急着走。

高力士见她又坐回椅上,明白了她的意思,便自行转身踏出大厅门槛。

「高公公。」冶冬阳突然将人唤住。

他停下了脚步。「冶大人还有话要奴才转告陛下吗?」

「嗯,请公公转告陛下,臣服丧期间不便上朝,等过些时日办妥丧事,就要辞官返乡,请陛下恩准。」

「您要辞官?」高力士大为吃惊。

「是的。」

「可是——」

「还有,顺便转告陛下,那东西已教臣毁去,再无威胁,请陛下勿再追究。」他冷声说。

高力士脸色大变,连再说声告别也来不及,匆匆转头就走。

行至宅外,他又教人拦下,而拦下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俏脸发沉的德贻公主。

「公主?」他一脸心惊讶异。

她背着手,双眼眯成缝。「我说高公公,杀人得偿命你知道吧?」

「公主这意思……」

「这意思是说,我这人有仇必报!」公孙谨满眼恐怖阴霾。

「啊!公主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一缩。

「误会?」此刻那凶残的眼神与当年的公孙谋如出一辙,原有的那么一点跟在冶冬阳身边时的顽皮神采全没了,语气神色不再收敛,全身透着寒意和杀气。

他吓得双脚发抖,直挺挺跪下。「公主……」

「冶老爷就跟我爹一样,他死得有多惨,我就会要那凶手十倍来还!」

「公主,奴才没有——」

「住口!」她大喝,「回去转告你的主子,谁要毁了冶冬阳的家,就是毁了我,即使对方贵为一国之尊,我照杀不误,这笔帐难以善了!」

*** *** ***

冶府厅堂内,夏格推着自家不知所措的主子,要她主动打破沈默的说两句话。

万安公主这才尴尬的看向那似乎已经忽略她,兀自沉思起来的男人,「冶大人,您真要放下似锦的前途吗?」他真受创如此深,以致对前途完全失意?

「嗯。」他勉强拉回思绪,应了一声。

夏格忍不住插口问:「大人真舍得这如日中天的事业?」

「我本来就无意此道,回乡可以过得安逸些。」

「是吗……」万安公主点头。他本来就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当年自己会对他一见锺情,就是因为这股淡漠才让她心折的。

「那大人回乡后有何打算?」夏格帮着主子又问。

「我是独子,理当接手冶家商务。」他简单的说明。

从商,能带着公主避开宫廷纠葛,这也挺好的。「我家公主一直说很想再去洛阳赏春,这回您若要回乡,带着咱们公主同行可好?」她没问过主子的意思就主动提出。

「夏格?!」万安公主吓了一跳。夏格怎能提出这种要求,这摆明了她对他余情未了,还有意纠缠啊!

「公主,您与冶大人近来心情都不佳,结伴至洛阳不过是图个伴解闷,有何不可?」

「可是……」

「虽然不知什么原因,但听说这冶大人与德贻公主已经分开了,想必不用担心德贻公主会误会或不高兴,冶大人,您说是不是?」夏格故意问。

冶冬阳薄唇抿起,面无表情。「倘若公主有意到洛阳赏春,臣愿意招待,公主不用客气。」他礼貌性的说。

万安公主闻言忍不住暗喜,他不排斥她!「若不麻烦的话,就有劳大人了。」

*** *** ***

在冶府大门外被吓到腿软的高力士,不敢有片刻耽误的回宫跟玄宗报告。

「谨儿真的这么说?」半眯眼,玄宗脸色发青。

「千真万确,奴才一字不假的传话回来了。」高力士依旧哆嗉着嘴唇,可见被吓得不轻。

「现下到底是谁闯出的楼子要嫁祸给朕?!」玄宗不由得发怒。

「这事奴才也没有头绪,不过公主可不这么想,她把矛头指向咱们了!」

玄宗由龙椅上霍然起身。「联就是担心那丫头会误会,这才要你前去探探冶府状况,结果她果然误会了!」

「陛下,这事非同小可啊,公主的性子跟公孙谋差不多,之前有冶冬阳压着,没出什么乱子,如今两人分道扬镳,这位公主谁还奈何得了,要怎么做就怎么做,想杀陛下就杀——啊,奴、奴才胡言乱语,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说到一半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惶恐得他急忙跪下。

但那玄宗已然罢了脸孔,「你说的没错,这丫头有公孙谋做后盾,一旦起了反意,朕也无可奈何!」他不得不承认闇帝的权势还在,连他都不清楚公孙谋埋了多少棋子在他身边,这也是他如此忌惮的原因。

「那该怎么办才好啊?」高力士也慌了手脚。

玄宗沉吟了半晌。「朕问你,谨儿与冶冬阳,他们是怎么会分开的?」

「这事太私人,奴才不好问。」本还以为两人分开,陛下可以不用忌讳,那信可强取豪夺,哪知怒气高涨的公主似乎更枣手。

「哼,你什么都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办事的?!」玄宗发怒。

高力士头伏得更低了。「奴才该死……」

「你是该死,信的下落查了十几年才查出来,而且还被人捷足先登,不仅如此,连抢信也不力,居然弄了张假的回来,末了,还让冶冬阳一家被灭门,就连凶手是谁你也一问三不知,真是无用至极!」

「陛下饶命啊……」

「这件事攸关朕的生死,你竟然无一件事办成,如此无能,留你何用!」玄宗怒极。

面对盛怒的主子,高力士吓得要死。「陛下……」

「来人啊!」

「陛下,饶命啊——」高力士慌张的抱住玄宗的腿。

「哼,狗奴才你做什么?」

「奴、奴才还有事要禀。」他急忙想找一条生路。

玄宗阴沈了睑。「说!」

「冶冬阳说、说那信已毁,陛下可以高枕无忧了。」他忙说,希望这个好消息能让陛下息怒,免了他一死。

「他真的说信毁了?」

「他、他确实要奴才这么转告。」他抖着声回答。

「可以信吗?」玄宗沉思下来。

「应当可以……」

「何以见得?说不定他也以为他们一家是朕杀的,有意蒙骗联,再伺机拿信报复。」

「这……」不无可能,

玄宗面目更阴。「连那丫头都怀疑到朕的头上,冶冬阳会不这么疑心吗?」

「陛下,现下您也只能先信着,再暗中彻查信到底销毁没,可别正面与他起冲突,毕竟德贻公主不好惹,她对冶冬阳恐怕是余情未了,还有后续啊!」

「哼,说起这丫头,你还不快去查是谁杀了冶冬阳一家,在她找上朕算帐前,赶紧给她一个交代。」

「是。」高力士抱着头火速冲出。

*** *** ***

「怎么又来了!」公孙谨气愤的用力踢着墙角。

连着两天在冶府偷看,但连着两天那万安也来了,还大摇大摆的在里头待了好几个时辰才走。

天天来也不知做什么,还待这么久!

那冶冬阳还怀着丧亲之痛,万安正好借机殷勤安慰,这两人该不会就这么你悲我怜、你哀我慰的火热了起来吧?

天马行空的想像力尽出,随着心中的酸意不断攀升,让在门外的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恼,磨着牙,她简直心急如焚!

这冶冬阳真不要她了,这该怎么办才好?急得眼眶湿红,她抹着泪就蹲在墙边哭了起来。

「我说公主这么一个金枝玉叶的人,就算被人抛弃,也不该蹲在人家门口哭泣,这不太好看吧?」

她猛然抬首。

「南宫辅!」一见他,她立即怒火攻心。「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那信是假的,我不是来找你,我找的是冶冬阳。」他无奈的说。

「信是假的?」她微愣。

「没错,那信是假的!」

她一怔。「那我当日不是白追了?」

「不只你白追,我也白偷了!」他面露气愤,枉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偷盗,结果信竟是假的,这让他怒不可抑。

「你怎知那信是假的?」她质疑。

「那些黑衣人回头找我晦气,说信是假的,要向我索讨真的,你说咱们三方不全都白忙了一场,全上冶冬阳的当了?!」

「啊……我就说他聪明!」她先是一愣,随即骄傲的微笑。

他一翻白眼,「聪明?他连你都骗,你不怪他?」

「怪?我都害得他家破人亡了,还有资格怪他什么?」说着说着,眼眶又起雾了,冶老爷可说是她害死的,难怪那男人不原谅她。

「真分手了?!」他喜问。

「他真不要我了。」她一脸的沮丧。

「他真将一切都怪在你头上?」

「他说没怪我,但是不能原谅自己,无法面对我……」她难受得心绞痛了起来,这事该如何化解,似乎成了死结。

他一击掌,完全不受她的哀伤影响。「那很好啊,不如你回到我身边,我不会像他一样轻言提分离。」

她冷眼瞪他,「就算他不要我了,我也不会接受你!」

「这又是为什么?」

「不管如何,我只要一个人,那就是冶冬阳!」她绝然的说。

「但他说过无法面对你,也不可能再接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