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第八章

冷宫里,九珍仍无法想像祈夜行死在她床上的原因。

虽说祈夜白确定她不是凶手,但一个王爷死在内宫皇妃的床上,这是何等的丑事,再加上七王爷府中也有人指证她曾在进宫前住在王府里,接受祈夜行「照顾」,彷佛证明了她与七王爷之间有什么。

妃子与皇帝兄弟之间的丑闻立刻传开,在舆论的压力下,祈夜白纵然极力维护她,但涉及天子尊严,最后仍不得不被迫暂时让她委屈的住进冷宫,等待事实的真相调查出来。

住进冷宫便罢,九珍并不担心,但祈夜行的死才教她全身冰冷。

他竟死了,那个在她大婚之日,胆大妄为强吻她的男子死了……

他对她有情份,从未害过她,相反的还多次维护她,她同情、怜悯过他,就是无法爱上他,深知就算没有九哥的存在,他也绝不会是她选择的对象。

只是,她没法接受他死得这么轻易。

在得知他死去的那一刻,她全身战栗,泪水直流,无奈竟是到他死时才有办法为他流泪。

她倚窗而立,再次为那死去的男人泪湿衣衫。

不过,到底是谁杀了他?让他死在她的床上,无疑是想嫁祸给她,就算她成不了杀人犯,也足以毁去她的名节,让她不能再留在九哥身边,这人的手段不是一般狠,连一个手握重兵的王爷都敢杀,甚至罔顾他背后还有一个权势熏天的德太妃,有这般胆量的,目前除了九哥,还有谁?

但她确定九哥不会这么做,除非被逼急,否则他不会做出手足相残之事,更不会做出冒险失去她的事,那么,会是谁干的?这实在教人想不透!

「太妃娘娘,您不可以进去」

「滚开!」德太妃怒气冲冲的甩开拦着不让她入内的春彩。

听到这声音,九珍回身望去。

德太妃一踏进冷宫,见着她就是一巴掌。「你这卑鄙的女人,竟敢害死我的行儿,别以为避到冷宫里来就会没事,我会让你为他偿命的」

德太妃衣饰凌乱,不若往日雍容,满脸愤恨,像是想将她杀死。

见主子挨打,春彩大惊,想上前护主,却被九珍挥手拦住,并要她到外头去守着,她虽不放心,也只得照办。

看春彩退下后,九珍才转身面对德太妃,她仍是一脸的狠绝恨意。

这若是为了失去亲儿而愤怒,那她可曾想过,她家里的那几个嫂子又该向谁索命?!

「你走吧,人不是我杀的。「九珍冷冷说。

「他死在你床上,你就是凶手!」

「当晚我与皇上在一块,他能证明七王爷的死与我无关。」这点她已经说过数次,不介意再多说一次。

「不,你这娼妇!先勾引行儿不够,又搭上皇上,还诱行儿上珍宫与你苟且,你这滢荡又恶毒的女人,没有资格待在后宫,你不配!」说这话时,德太妃眼里根本没有丧儿的悲痛,只有一心除去眼中钉的恶毒目光。

九珍一愣。这些话若是由别人嘴里说出,她不会如此吃惊,可是这女人竟这样诋毁自个儿的儿子?

她对祈夜行的死,真的悲伤过吗?

疑问才起,九珍忽然想到,祈夜行从未在她面前主动提起过德太妃。难怪,有这样的母妃,确实不值一提。

一股为祈夜行不平的怒气悠然而起。「你回去吧,若还是想像对付权家一样残害我,那是不可能的,你动不了我。」她沉声说。

德太妃一惊。「你……你是谁?」一年前还远在南陵的趟春水,怎可能知道相关权家的事,甚至直接点出与她有关?!

「我是谁?我是珍妃啊,难道你真的因为丧子,悲伤到认不出我是谁了?」九珍嗤笑的朝她跨出一步。

德太妃猛地后退,瞪眼瞧向她,心中无端感到惊惧。怎么……她怎么好像一个人……

「别为了除掉我,连自个儿儿子的惨死都拿来利用,你这样对得起他吗?」

她脸色刷白,此刻面前人说话的语气、眼神,怎么彷佛与权九珍的脸庞重迭在一起?「你……」她震惊不已。

「见鬼了吗?还是以为我是谁?」九珍朝她笑得阴冷。

她倒怞一口气。「你是……权九珍?!」她终於惊恐喊出。

九珍斜眼睨她。「啧啧啧,我瞧你是神志不清了,权九珍死了一年,我是赵春水,亲娘是洗衣妇,爹是傻子,这不是你查出来的吗?我如何是权九珍?」

德太妃睁大了眼睛,努力屏住气息,压下慌乱,细看眼前的人,确实不是权九珍……她急喘几声,勉强稳住心神。「没错,你是那个出身贱鄙的赵春水,我是一时教你的胡言乱语搞糊涂了,珍妃,你听着,行儿的死绝对与你脱不了干系,对付你,我绝对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她狠声说。

九珍沉笑。「你休想」

「从来我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挠,你也一样!」

「祈夜行已死,你的野心也该结束了吧,你这满身血腥的女人!」她简直忍无可忍。

德太妃再次吃惊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很快又回覆狰狞的面孔。「即使死了行儿,我也可以再造一个行儿出来,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任何事!」她不再假装什么,索性狠下心说。

「你居然你当祈夜行是什么人?他是你亲儿啊!」九珍忽而有一种可怕的想法,也许是这种女人杀了自个儿的儿子的。

这女人只当祈夜行是颗让她掌权的棋子,去了一颗棋便再造一颗,所以杀了他,她一点也不犹豫。

但祈夜行毕竟是她所生,她有可能这么狠心吗?

德太妃笑得诡异,诡异得教人不可思议、「我当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勾引我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丑事,你必须以死谢罪!这冷宫你是再也出不去了!」

夜里,冷宫的床上多了一个人。

男人轻轻地拥着她。「睡了?」

九珍靠着祈夜白的胸膛汲取他身上的温柔气息。「等你呢。」她知道,他会过来的。

他轻叹一声,「待在这儿,让你委屈了。」他很心疼。

她摇摇头。「我不怕委屈,只想知道是谁杀了祈夜行。」说着,已干的泪痕又湿了。

祈夜白面容一冷。「你就这么在乎他?!」

「别说你不在乎,虽然他是德太妃的儿子,但也是你的七哥。」

「你……是否也怀疑过是我下的手?」

「不会是你!」她马上说。

他微笑,清澈的眼眸直望着她。「但你可知道外头传着什么?所有人都说其实人是我杀的只因妒恨我的女人与他有染。」.

九珍恼得握拳。「九哥,就连祈夜行都死了还是这般羞辱的死法,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思及此她就无法不担忧。

他吻了吻她的眉心。「别怕,你有我。」

「我只怕连你也……」

「德太妃动不了我的,若动不了我的,若动得了,早下手了,她要的只是权势,我会阻止她的。」

「可我觉得她对权势已经执着到可以杀死至亲的地步了。」一个人若是失去了人性,还有什么事做不出?

「你是说……你怀疑七哥是她杀的,然后嫁祸给你?」他讶异她有这种想法。

「我明白虎毒不食子,但是下午她来过,那模样让人心寒,她根本不在乎亲儿的死。」想起德太妃说的话以及表现出的阴狠神情,九珍不由得轻颤起来。

祈夜白皱眉,沉吟了一会。「德太妃来自岭南,所以清楚我的身世,就是因为如此,父皇才特别宠她,让她因此而获得权势,但她一直无法登上后位的原因,有一说是其实七哥不是德太妃所生,而是柳嫔的孩子,她教德太妃逼死夺子,父皇便是因为她无亲生子,才没让她真正坐上皇后的位置。」

「有这样的事?」她讶异极了,这事她怎么从未听闻?

「这是皇嫂告诉我的,她也是由母后那里听来的,但母后早逝多年,这事也无从考究,已成宫中秘辛,又因涉及七哥,我听了之后也绝口不提。」

「若真是如此,就能理解祈夜行始终不愿亲近德太妃的原因,甚至也不愿不沾惹她争权夺利的事,他是想明哲保身,可惜,还是」

「皇上!「这时冷宫外突然传来周彦的疾呼。

「什么事?「祈夜行神情一怒。他前来冷宫是隐秘之事,周彦如何能这样明着来找他。

「不好了……这……这德太妃……她……她在一刻前……断气了!」周彦可能太急,连话都打结了。

「断气了?!」床上两人闻言双双跳起来。

两人倏惊,这下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德太妃的死状极其凄惨,她身中剧毒,七孔流血,肠穿肚烂,神色狰狞扭曲,死前必然痛苦万分。

祈夜白捣着九珍的眼,不让她看这恐怖景象,而一旁的权永爱见到仇人死状,当场激动得流下宽慰的眼泪。

九珍埋在祈夜白怀里,眼泪并未流下。大仇得报,她该跟四哥一样激动落泪,欣慰老天有眼才是,但是此刻的她,既无喜悦之情,也无悲愤的泪水,只觉全身冰凉,一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强烈袭来。

祈夜行的死,让她住进冷宫,而这回德太妃的死

「皇上,德太妃是遭人毒死的,而下午德太妃只到过冷宫见珍妃,回来就喊不舒服,之后变成了这具死屍,明显是遭珍妃所杀!」怀刚姊妹突地出现,一现身便指控她杀人。

九珍惊愕地摇首。「不,不是我,我没对她下毒!」

「你背着皇上与七王爷有染,甚至让他死在你的床上,你恨德太妃上门找你索命,这才下剧毒,毒死她的!」怀刚脸上无比愤慨。

「没有,没这回事!」她立刻否认。除了德太妃确实找上她争吵之外,其余没有一句是真的。

「皇上!珍妃滢乱宫廷,谋杀王爷,现在连德太妃也不放过,如此狠毒的女人必须要立即处斩,以正视听,以正皇颜!」德太妃的人马在听闻她的死讯后,连夜赶来,数目之多,可见她的势力之庞大,他们激动的集体请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