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2)

妖刀记 默默猴 9868 字 1个月前

第五卷 青锋赤炼 第廿四折 剑出正气,鹭立寒汀

晨光烂漫,清风徐来,动息扑面若有情,摇影、绕树、穿花。

横疏影裙脚翻飞,蝴蝶般穿过回廊,为防跌跤,还把长长的衣袋拈在手里,也分不清是

莲步生风抑或香风化人了,心头冷不防浮起「逢着探春人却回,白马、黄衫、尘土」的词句,

瞬间竟有些感慨。

谁都能有这份伤春悲秋的闲心,偏就横二总管不行--她寅时便已起身,娇润的身子里

还残留这甜美的余韵与疲惫,若非有霁儿丫头分担了耿照过人的精力,只怕摇累得她手足软

乏,腿心里既麻又酸。

梳洗后,简单用了点果脯香粥,横疏影便至挽香斋听取钟阳等人的报告。

尽管昨儿一整天她将全副的心神都放在耿照身上,仍预先交代了林林总总的要项目待

办,钟阳、何煦等无一得闲,全忙得不可开交,只为抢在今晨以前完成任务。就在耿照尽享

温柔、品尝姐姐的醉人胴体的同时,执敬司所属各部正马不停蹄赶工,堂内通宵举火,不断

有信使哨队进出流影城。

才一个多时辰,横疏影已批好桌案上垒至半人高的公文,听取钟阳等人的回报,正在大

堂与管事司徒显农等议事,一名弟子匆匆来报:「启禀二总管,青锋照的邵三爷来啦,人正在

偏厅候着。」

青锋照是东海三大铸号之中,公认历史最久、技艺最高的一家,於「三府竞锋」屡屡夺

魁。今年白日流影城急起直追,但无论声名、气势、乃至於影响力等,与青锋照仍有不小的

差距。

当值弟子口中的「三爷」,人称「鹭立汀州」邵兰生,乃是青锋照当主「文舞钧天」邵咸

尊的胞弟,家中排行第三,深受乃兄信任。

横疏影亦挑柳眉,暗忖:「青锋照的消息好灵通!赤炼堂掌握酆江漕运,分舵遍及天下,

号称『京城以东第一大帮会』,势力不容小觑,怎会......怎会是邵家先找了上门?」不敢怠慢,

莲步细碎一路漫出堂室,径往偏厅赶去。

厅内,一名中年文士正负手欣赏壁上的挂轴,生得面如冠玉、五绺长须,头戴逍遥巾,

身穿青布袍,腰带上垂着一方小小青玉,衬与他凤目隆准、剑眉斜飞的清奇相貌,说不出的

儒雅,正是青锋照的第三号人物,「鹭立汀州」邵兰生。

邵兰生随身只带一名侍童,童子用扁担挑了两箱行李,地上搁着一架竹制画笼,笼里横

七竖八的插着画轴纸卷,其中混有一柄形制古朴的长剑,乌木圆柄香檀为鞘,看来几与画轴

无异。

她与邵兰生在锋会上有过数面之缘,倒不曾私下来往,没想到这位青锋照的三当家忒无

排场,直如一名携仆云游的读书人,竹笼里剑、画并置,随意错落,行囊是卷好的铺盖衣箱

等杂物,均以麻绳小心捆紮,外头还吊着铜釜瓢勺等,仿佛随时能在野地里寻处落脚,埋锅

造饭......

里外上下,哪还有个世家大户的派头?庶民远游、客旅行商,也不过如此。

横疏影才绕过长廊转角,邵兰生便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回头相候。两人搁着红槛行礼,

文士彬彬,佳人盈盈,画面煞是好看。「邵某疏懒惯了,家兄说我出门总不像办事,根本是游

山玩水。游手好闲之人,不比二总管日理万机,贸然打扰,还请二总管多多包涵,切莫见怪

才好。」

「三爷说得什么话来?」横疏影抿嘴笑道:

「三爷闲情逸致,最是令人羡慕,每回与三爷见面都有新鲜物事可看、可听,多所获益。

东海七大派的要人中,我最爱与三爷见面了,三爷可千万别客气。」

邵兰生剑眉一动,拈须朗笑:「二总管这一说,我便放心多啦。」从竹笼里取出一卷画轴,

解开系带,只见画中一片白须皑皑,几株墨干老梅摇曳,枝上吐蕊尽开更无一枚含苞。画中

梅花尽管疏落,枝干却是瘦硬多姿,墨色响亮、遒而见骨,画面远方只有一小幢茅舍,颇得

留白雅趣。

横疏影见惯名家书画,双目一亮,暗叹:「好个梅苍雪润的焦墨法!信手之至,峭枝扫空,

意到二笔不到,堪称一品。邵兰生以『鹭立汀州』为号,盛名无虚,果然是画梅的大行家。」

「此画是我年初所绘,几十张画稿之中,只有这一幅得到家兄夸奖,说有高洁志趣,非

一味妍工弄巧,落了下乘。据闻二总管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邵某不愿见笑于方家,只敢以此

画相赠。」

横疏影连称不敢,结果赏玩,果然除了邵兰生的题记落款外,还有一方「文舞钧天」的

朱红小印,篆刻苍浑朴茂,力透纸背。旁边另有两行题记:「计白当黑,云水自在,咏梅之外,

更有万里江山。书付三弟。」其下整齐列着年月日期,一丝不苟,比之邵兰生流水行云的字

迹,笔法更显嶙峋。

她心中暗笑:「书画寄情,这邵咸尊也未免太过正经,连在画上题记,都还要教训子弟。」

轻咬着如鲜采樱桃般的润红唇珠,嫣然一笑:「家主胸襟广阔,能於画中看出万里江山。我一

介妇人,不懂这些,却爱三爷画里的风过梅幽,清芬吐露,甚是宜人。」

邵兰生忍不住连连点头,如遇知音。

「很是、很是!我偶过烟云山下的小山村,见梅期将届,风中带香,这才写生一幅,作

画之时,心里也无万里江山。」说着忍不住面露微笑。片刻似觉不妥,又补上两句:「但家兄

于书画一道,也讲天人悲悯,胸怀之大,我所不及,尚有许多需要精进处,总是没错的。」

横疏影笑道:「是了,自从千年花石津一别,久未至贵庄拜见,不知家主近日如何?」

邵兰生大笑。「老样子。东奔西跑,一刻也闲不下来,年头又往央土赈灾去啦!二总管若

来,只怕又要扑空。」

这点倒与横疏影所掌握的情报一致。邵咸尊封炉多年,除了「三府竞锋」之外,几乎不

再过问武林之事,把青锋照的经营交给二弟「九华扇」邵香浦,对外则由人缘极佳、一向被

昵称为「三爷」的邵兰生负责,自己却带着庄客弟子南北奔波,对赈济布施十分热衷。

去年祖龙江大涝,央土道数十县的百姓流离失所,纷纷涌进北关、东海、南陵等地。朝

廷处置失当,各地府署遣也不是赈也不是,无不叫苦连天,几十万灾民饥寒交迫,几乎酿成

民变。

青锋照家大业大,邵咸尊率先解囊,捐了十万两白银赈灾,谁知东海道府台司衙门态度

消极,镇东将军府更是多所钳制,甚至命赤炼堂封锁漕运,严拒灾民入境。邵咸尊几度陈情

未果,索性带着白米棉衣,亲至两道交接处发放,又买地起屋,圈作义田招缉流亡,众人皆

呼之曰「活菩萨」。

对比为虎作伥的赤炼堂雷家,「青圣赤邪」、「青善赤恶」之说不胫而走。两家三十多年来

势如水火,算也算不清的新仇旧恨,於此事上又添一桩。

江湖人到了晚年,难免想起毕生刀头舔血,造孽无数,寄托青灯古佛者有之,为做功德、

散尽家财者亦有之,但邵咸尊掌管青锋照三十年来,造桥铺路、赈灾救苦,堪称善名远播。

起初难免有公孙布被之讥,被认为欺世盗名,颇遭非议,然而邵咸尊不管他人嘲谤,依

然大做善事,久而久之,批评的杂音渐去,如今一提起东海花石津的青锋照之主、「文舞钧天」

邵咸尊,普天下没有不竖起大拇指的。

横疏影笑道:「家主眼下不在花石津,看来三爷此行,是二爷的意思?」

邵兰生摇头:「那倒不是。」从竹笼中取出一只蓝绸小包,解开首端系带,露出一把柄鞘

鎏金的短剑来。

那短剑刃长一尺、宽约寸许,只比寻常的匕首略大些,说是长匕亦无不可,柄鞘的木质

部分均裹以钧蓝色的细绒,铜件鎏金,此外别无花饰,然而有一股华贵雍容之气,绝非凡品。

「这是家兄赠与贵城独孤城主的礼物,在我出门之前,特别让我随身带着,一有机会便

上朱城山来,献给独孤城主。」

邵兰生笑道:「我一路绘画写生,耽搁不少时日,拖到此时才上山,是在不好意思。家兄

封炉多年,不再亲自持锤上砧,此剑乃是家兄的得意作品之一,据闻城主广集天下奇珍、宝

剑名刀,必定喜爱。」

那短剑入手轻盈,连身无武功的娇弱女子都能执起。横疏影轻轻抽出小半截,顿觉眼前

亮起一片青芒,剑刃上波光粼粼,似有无数游鱼清影,於塘底侧身巡回,若潜若翔,正是青

锋照正宗嫡出的独门特征,取其「青锋照面若游鳞」之意,故而得名。

在剑刃底部,接近锷部的剑棱一侧,镌有两枚指甲大小的方正古籀。饶是横疏影博通诗

书,也多看了两眼才能稍稍辨识,俏脸不禁一变:

「『正气』......莫非是『钧天九剑』之一的正气剑?」

「二总管博学多闻,邵某佩服。」邵兰生拈须微笑,笑容里不无得意。

横疏影倒抽一口凉气,强笑道:「如此大礼,怎可无功生受!三爷,这......」

邵兰生举手作安抚状,笑道:「宝剑赠英雄,乃理所当然之事。以贵我两家的交情,又岂

止於一柄剑而已?礼尚往来,二总管切莫在意。」

现掌青锋照大权的邵家三兄弟里,只邵咸尊一人是青锋照的嫡传。

三十年前妖刀作乱,东海七大门派损失惨重,前代青锋照之主急公好义,门下弟子前仆

后继,俱都折在妖刀圣战一役。所幸邵咸尊身为首徒,承袭一身绝艺,继位后重新开枝散叶,

师门香火遂得以保全。

青锋照的锻造技术远胜赤炼堂、白日流影城,直追当年玄犀轻羽阁之盛名。单论铸炼之

精,说「文舞钧天」邵咸尊是当今东海三大铸号第一人,恐怕异议不多,就连流影城的首席

大匠屠化应都直承不如,青锋照的实力可见一斑。

据说邵咸尊封炉之后,回首毕生所铸,特别选出质地最优、制程最精,而又具有不可取

代之特性的九把剑,号称「钧天九剑」。九剑中七柄已有其主,邵咸尊封炉之后,每届竞锋大

会青锋照钧延请一位剑主携剑参加,连续六年蝉联锋首,不仅声名大噪,剑主亦觉于有荣焉,

武林地位大大提升,宾主俱欢。

这柄短剑「正气」,便是传闻尚未有主的两剑之一。

横疏影怎么说也是兵器的大行家,传说中的「正气」在手,顾不得待客礼数,颔首道:「妾

身有僭了。」将短剑擎出鞘来,只觉极轻极薄,秋泓般的剑光一现而隐,并不刺目,稍微靠

近,便觉寒毛竖起,可见快利。

她手腕外翻,将短剑平举朝前,剑柄之末的剑首部位贴近鼻尖,轮流闭起双眼,果然见

得剑脊笔直,两刃研磨均平,剑骨剑肉俱是一等一的手眼,转头吩咐钟阳道:「去取一柄甲字

号房的宇字级刀来。」

流影城器作监的刀剑,共分为「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级,后四级用以

区分量产品的优劣,也就是出自学徒之手,前四级则是各房匠级师傅的作品等级,房号也标

示不同水准,前优后劣,以此类推。甲字号房的宇字级刀,便是量产品中的顶级之作。

钟阳取来刀器,横疏影命他擎出鞘来,「正气」轻轻一挥,剑刃倏地没入刀口,寂然无声,

不费吹灰之力便削下一小截来。在场钟阳、何煦等都是见惯名兵的,也不由得咋舌,面面相

觑。

「好锋利的一柄『正气剑』!」

横疏影於兵器上阅历过人,目光如炬,登时看出此剑的奇异处。

凡兵器快利者,其质越坚,刃体越强,才能研磨细锐,也因此比重越大。除非用的不是

钢铁,而是其他特异材质,否则大至砍刀小至匕首,无一例外。此乃不变的道理。

这柄「正气」兼具「轻」、「锐」两项相背的属性,显然是在剑刃与剑芯的钢材上作了巧

妙的配比,使剑刃极坚,能承受高温差的淬火,以及更细致的打磨抛光,削铁犹如裂纸,剑

芯却须减轻重量,同时仍能提供剑身所需的强度。一旦放大到了寻常长剑的尺寸,即有刃部

包覆的钢材太重、剑芯却相对脆弱的严重缺陷,然而缩小制成短剑,却又完美得令人瞠目结

舌。

此外,横疏影娇小力弱,能持剑轻易削断刀头,显示剑刃用钢极少,甚至混入玄铁一类

的材料提高强度,同时又能在如此严苛的轻量标准之下铸成神兵,而剑脊韧性十足,同样是

用钢极少,掺入延展性极佳的珍稀材料乌金,才能达到大幅减轻重量的效果。

运用出神入化的合金技术铸剑,本是青锋照一脉独有的特色。而剑刃、剑芯分开制作,

拼合时却无一丝缝隙,通体无暇,连对着光线都看不出嵌合的痕迹,则是邵咸尊铸剑三十多

年来,得意傲视东境的惊人技艺。

「这柄正气剑,巧就巧在一个『短』字。」横疏影凝视片刻,不由喃喃:「只可惜,它也

只能是这般大小。若能铸成三尺秋水,岂非天下无敌!」她醉心於剑的巧夺天工,此话本是

无心,忽然省起自己失利之至,心底掠过一丝懊悔:

「流影城与青锋照终究是对手,立场敏感。若被曲解为贬义,却该如何是好?」

谁知邵兰生毫不生气,捋须一笑,居然颇为赞同。

「当年家兄铸成此剑,我说的话也与二总管一般。家兄却开解道:『正气也者,不在长而

在坚,义之我欲,取舍须靠本心。圣人说『虽千万人吾往矣』,持以卫道,则一丈之锋可也,

一尺之锋亦无不可。此剑我以『正气』命名,便是这个缘故。』」

邵兰生笑道:「我后来一想,实在是有道理,便觉坦然。」

横疏影暗自松了一口气,忙将短剑还鞘,连同蓝绸剑一一并交给钟阳,叹道:「家主的胸

襟气度,也可比圣人啦。妾身代敝上谢过家主、三爷,得此神兵,敝上必然欢喜。」两人推

让一番,各自落座,何煦唤婢女换过茶点飨客。

「三爷此行,该不是专程前来赠剑的吧?」横疏影以被盖轻刮茶面,含笑啜饮。

邵兰生笑道:「的确不是。不满二总管,家兄近日接获消息,说镇东将军府有意介入三府

竞锋利,让我在旅途间留点心。前几日我来到王化镇左近,听闻将军特使已上得朱城山,果

然应了家兄之言,专程来见二总管一面,打探消息。」

横疏影心中一动:「青锋照接获线报,竟还早了本城两月余,看来镇东将军府在京里活动

时走漏风声,却不知是慕容柔有意为之,还是纯属意外。」

像正气剑如此名贵的神兵,邵兰生绝不能无故携出,更不会带着游山玩水,这一趟拜会

流影城,定是早有安排。二邵咸尊年初便已离庄,远赴东海、央土两道交界赈灾,旅途间书

信不便,以此推测:三爷口中的「近日」,应是邵咸尊出门之前。

也就是说早在两月以前,青锋照便已接获线报,知晓镇东将军府将有动作。邵咸尊让三

弟带着正气剑在附近活动,一旦将军特使离开朱城山,便立刻前来与横疏影联系。

横疏影的耳目遍布天下,每年花在打点情报的费用十分可观,唯独在平望都形成死角。

当年她助独孤天威出京,机关用尽,堪称九死一生,此后不曾再履央土,就连重建情报网络

也是困难重重,只能倚靠行商,远不如在平望都长期经营人脉的青、赤两家。

东海三大铸号中,流影城与青锋照一向交好,赤炼堂则是倚恃庞大的帮会势力横行惯了,

跟谁都不好。与青锋照交换情报、互利共生,向来是横疏影的主张,她将岳宸风之言转述一

遍,邵兰生摇头冷笑:「这明摆着要打擂台了。与『八荒刀铭』刀上见真章,除了一柄神兵,

更须有几分运气。」

(果然......青锋照早就知道了。)

横疏影察言观色,见他无甚意外,不觉大起狐疑。

「确认已知之事,何必平白赔上一柄『正气剑』?」

邵咸尊不可能未卜先知,他派三弟携剑而来,乃是棋盘上的一只活棋。

镇东将军府强势介入锋会,这是三大铸号前所未有的危机,也是从未遭遇过的情况,在

最有可能携手合作的对象附近,预埋一只进可攻、退可守的探子马,是想当然尔的事,要是

换成横疏影也会这么做。

问题是:若岳宸风离开朱城山后,流影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邵兰生就没有专程上山的

必要。他应该带着正气剑尽快返回花石津本庄,飞马请回邵咸尊,等流影城派来使者,寻求

合作--

弱的一方本就该主动寻求合作。如此一来,才能任强的那一方予取予求。

但邵兰生并没有这么作。他亲上朱城山,献出「钧天九剑」之一的名兵正气,必然还有

其他打算,其价值甚至在正气剑之上。在岳宸风之后,朱城山若有堪称「超乎预期的变化」

的,那也只有......妖刀天裂了。

(难道,邵三爷是为了天裂刀而来?)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绕弯说话,何煦匆匆入禀:「二总管......」抬望一眼,欲言又止,

便只一瞥,横疏影已与他换过颜色,凭借长久以来的默契,判断来人非有什么难言之隐,淡

然道:

「起来回话!三爷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是。」何煦起身道:「水月停轩的许代掌门等一行,求见二总管。」

(徐缁衣?哼,来得好快!)

她前夜曾派遣一支武装骑队驰援断肠湖,并修书一封,让骑队队长面呈水月停轩的代掌

门徐缁衣,简单交代染红霞等人的情况。

次日骑队回城,说天明之际在中途遇上许代掌门一行,同返水月停轩探查时,已不见妖

刀踪影。徐缁衣安顿伤患后,也让骑队带回口信,除了感谢云云,更请横疏影照顾师妹,过

些时日将上山拜谢,并接回染、黄等四姝。

没想到才两天光景,这位代掌门便已投帖拜山,亲自前来,若非接回染红霞一事关系重

大,非得代掌门亲自出马,便是断肠湖那厢并无大碍,妖刀杀伤不多,无需代掌门坐镇指挥。

无论哪一个理由,均是突兀之至,极不寻常。

横疏影不动声色,点头道:「快请!」一边起身向邵兰生告罪,殷勤道:

「三爷这回,千万要在朱城山多待几日,好让我一尽地主之谊。我让钟阳给三爷安排一

处舒适雅致的独院,三爷好生歇息,稍解旅途疲惫。午间再为三爷设宴洗尘,有关四府竞锋

之事,我们筵席上边吃边聊。」

谁知邵兰生纹风不动,怡然笑道:「二总管休忙。我与代掌门许久不见啦,今日在贵城偶

遇,也算是难得。二总管如不介意,邵某原想借花献佛,借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也与旧友一

叙。」

邵兰生是青锋照对正道六大派的联络人,素与各派首脑交好,此说倒也非天马行空,横

疏影不好推辞,只得点头道:「既然如此,还请三爷稍候。何煦!有请代掌门,绝不可怠慢。」

回头吩咐钟阳:「速请染二掌院来偏厅一晤。」两人领命而去。

要不多时,一阵如檀如麝的淡雅清香飘入厅堂,钟阳引领宾客而回,为首之人身段婀娜,

生得高挑修长,腰肢既富肉感,曲线却又紧致结实,连接上下首的饱满胸脯与浑圆美臀,居

间忽如险壑凹陷,落差之大,堪称「觼腰」,一身乌衣雪履仍不减风姿,正是水月代掌门徐缁

衣。

横、邵二人起身相迎,横疏影笑道:「许久不见,代掌门益发美丽啦!真个是天仙化人、

风姿出尘,令人好生相敬。」

徐缁衣微笑道:「二总管又笑话我了,读经修道,参的是生死解脱,身躯容貌不过是一具

空壳皮囊,不足挂怀。」妙目微抬,颔首道:「啊,三爷也来啦。久未至花石津拜望,不知家

主及二爷可好?」

邵兰生拱手道:「多谢代掌门关心,两位兄长俱都安好。家兄还特别嘱咐,待得杜掌门出

关,让我一定要走一趟断肠湖,多多拜望她老人家。」徐缁衣笑道:「有劳三爷和家主费心了。

待家师功成出关,定然传帖江湖同道,来水月停轩一叙,邀月举杯,对影论剑,届时还要请

三爷赏光。」

邵兰生喜道:「那邵某便引颈企盼,恭候佳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