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妖刀记 默默猴 12014 字 1个月前

第六卷 五色帝牙 第廿九折 过山黄貉,牵机赤血

强敌终於倒地,胡彦之不敢耽搁,飞也似的掠至耿照身边。

扼在耿照喉间的断掌青筋纠结,肌肉一束一束贲起,几近扭曲,显然已在离体前被人施

了某种刺激筋脉的怪异手法,五只铁指皮绷骨立,如痉挛般剧烈收缩,牢牢嵌入颈间肉里,

勒得肌肤透出青酱紫色,颈动脉浮凸鼓动,犹如陷网之鱼。

耿照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身子微微抽搐,似将断息。

胡彦之本以为无巧不巧,细查之下才知连冷北海挥鞭断手,都是整个狙杀行动的一环,

勒颈的断掌难以取下,若以刀剑硬将它支解,势必伤及耿照的颈脉,进退俱是两难。

它拄剑而起,目光阴霾,忽地摇影掠出,长剑架上一人的颈侧。

「站起来。」

利剑加颈,那人乖乖起身。胡彦之神色森冷,押人回到耿照身畔,厉声道:

「解开那双手上的禁制!再玩什么花样,休怪我无情!」

那人咯咯掩口,笑得花枝乱颤:「忙什么?人都咽气啦,救了也白搭。」雪白的襟口颤出

一片眩人的乳浪,竟是那名美少妇。

她一反先前抬眸颤抖、楚楚可怜的模样,明明容貌衣着均未改变,却像变了个人似的,

柳眉斜撩,杏眼灵动,红艳艳的樱唇微微噘起,衬于酥白雪腻的傲人身段,一颦一笑都是风

情;小小的鹅蛋脸儿看起来十分年轻,还留有一丝芳华正茂的青春少女气息,妩媚的模样却

十分老成,浑身满溢着瓜熟蒂落的少妇风情。

胡彦之冷冷一笑,美少妇忽然颦眉轻呼,白皙的颈背已被剑尖刺破,沁出一点饱腻殷红,

更衬得肤光胜雪,倍显精神。「你再多说一字废话,我便削掉你一只右耳;数道三你还不动手,

便再添一只左耳。耳朵削完了就换鼻子,鼻子削完了再换手指。」他冷冷的道:

「一!」

美少妇咬牙狠笑,心不甘情不愿地握住断掌,也不见动什么手脚,那铁一般揪紧的五根

指头忽然松开,耿照胸膛一鼓,仰头呜呜吞息。

「小耿!你怎么样了?」胡彦之不敢贸然撤剑,低头急唤。

耿照双目紧闭、四肢瘫软,尚不能言语,但胸膛不住起伏,呼吸渐复如常。

老胡稍稍放下心来,好不容易又有了说笑的兴致,斜睨少妇:「不容易啊你,那两位什么

什么蛇的卖命火拼,还不如美人籣指一拂,我是走了眼。姑娘是哪条道上混的,也拿个岳寰

风的好处,来干这卖命榜的营生?」

少妇轻拂膝裙,娇娇一笑,哪有半分杀手卖命、道中火拼的模样?举手投足浑似初为人

妇的邻家少女,春情满溢、含苞吐蕊,说不出的娇羞衬喜。「奴家姓符,名叫符赤锦,也有人

管叫」血牵机「。」她歪着粉颈微颦柳眉,支颐侧首:

「这个诨名儿,奴家不喜欢。从前奴家的爹爹,都喊奴作」宝宝锦儿「,你......你若是

答应不告诉别人,奴家......也让你这么叫。」说着雪颜蒸霞,连颈间都泛起淡淡酥红,当真

是肤如凝脂,动静都掩藏不住。

胡彦之看得目瞪口呆,几乎忍不住替她鼓掌叫好。美貌的女子他见多了,烟视媚行有之,

骚浪淫荡有之,可在利剑加颈之下还忒爱演、又演得如此生动自然,既娇羞又妩媚,此姝可

说是绝无仅有的一个。

但「血牵机」符赤锦这名号,他却十分陌生。

若非信口胡诌,其后必有难以测度的来历。曹无断持有珍稀材料铸成的怪兵,冷北海鞭

法高明,更练有难得一见的奇术「守风散息」;还有把玩着半截断臂、言笑晏晏的美貌少妇符

赤锦......打从进入茶铺以来,可说是到处都透着古怪。

老胡正转心思,却见符赤锦单手托腮,满目依恋缠着他撒娇。

「奴家到底是哪露了馅儿,教胡大爷看破了手脚?」

胡彦之冷笑道:「你换了村姑的妆扮,却忘了换鞋子。」

符赤锦笑道:「这个不算。不是忘,是别人的鞋儿奴家实在穿不惯,脏也脏死啦!胡大爷

眼也忒贼,这便让你给盯上了?」

胡彦之哈哈大笑。

「瞧了你双红绣鞋,也算眼贼?你费心乔装改扮,却忘了襟里的那件织锦桃红小兜,可

不是寻常村姑能穿得上。要说露馅,那处露得才多哩!」伸手往胸前一比,夸张地划了个棉

被叠山似的大弧,一双贼眼色迷迷的,口中啧啧有声。

符赤锦才知自己一番照作,老早就被他识破,平白饶上了亵衣奶脯,让胡彦之大饱眼福,

不由得双颊滚烫,一路红到了雪腻腻的胸口肌肤,连忙伸手揪紧衣襟,怒极反笑:「胡彦之,

奴家记住你了!」舞袖拂去,那断掌骤然一合,悠然又锁住耿照的喉头!

胡彦之挺剑急掠,怒喝:「你干什么!」却已救之不及。

她侧首让过,颈畔曳开一抹细细血痕,点足退到了虯髯大汉身后,两双玉一般的小手翻

飞如蝶舞,「啪啪啪!」连拍几掌,原本端坐不动的大汉猛一抬头,残剩的左臂如电挥出,抄

刀堵住了胡彦之!

胡彦之硬闯不过,连发数招,那人始终身不离凳,臂膀、腰腿给抹了几剑,攻势丝毫不

减。宽阔的肩后只露出一双清澈妩媚的翦水瞳眸,那符赤锦裙飘袖扬,竟也未作壁上观,只

是身形被虯髯汉子遮去大半,看不清她究竟做了什么。

老胡想起先前虯髯大汉与小耿鏖战时,使的是断掉的右臂,一般的灵活自如,犹如惯用

之手,世上又几人能左右开弓、正反皆能?除非时背后有人操纵!登时醒悟:

「是你搞的鬼!」

虯髯汉子身后,传来符赤锦银铃般的清脆笑语。

「来,胡大爷!快来见过阎浮山飞鸣寨的当家、人称」铁斧撼宇「的许季山寨主!」她

咯咯笑道:「在奴家近期炮制的傀儡之中,这具时最满意的了,筋血畅旺、走脉灵敏,搬使起

来俐落称手,可惜被你们弄坏啦!」

东海境北的阎浮山胡彦之没去过,飞鸣寨的恶名倒是闻名已久,据说是一伙穷凶极恶、

杀人不眨眼的剧盗,当下无所顾忌,剑尖一颤,於重重刀影中,「噗!」

灌入那虯髯大汉许季山的胸膛,直入烧红的刀子刺入牛羊脂,长剑透背而出,挟着鲜烈

横猛的血腥气。

符赤锦「咭」的一声嗤笑退走,饱满晃荡的酥胸距染血的剑尖仅只一寸,小巧的绣红鞋

尖若蜻蜓点水、蜂鸟寻花,粗布外裳下红裙翻舞,婀娜的身影又没入垂坐的人影当中。

胡彦之不欲缠斗,正要俯身救耿照,背后一名茶客又挥掌攻来。老胡火冒三丈:「躲在人

肉盾牌后头,算什么好汉?」符赤锦两双素手按在茶客背门,左旋右转,既像浣纱又像揉茶,

腰如摆柳,乳生惊涛,说不出的诡丽动人;百忙之中扑哧一声,抿嘴笑道:「胡大爷傻啦?奴

家本不是好汉,只是个弱女子。」

茶客只是寻常乡人,不比恶贯满盈的许季山,胡彦之不欲伤他,倒转剑柄,肘接臂弹之

间真气鼓荡,左臂便如铁鞭一般,抡风直进。人肉傀儡不知疼痛,筋骨强度却远不如鹤着衣

的关门弟子,登时被打得踉跄倒退,溃不成军。

符赤锦咋舌:「好横的拳掌!胡大爷打死人啦。」将茶客一推,双手虽离背心,他却依旧

蹬腿挥拳,朝胡彦之扑去,只是悬丝傀儡断了线,头两拳还挟有些许蛮劲,手脚一旦伸出,

再收回时便涣散起来,摇头晃脑一阵,才散架似的五体投地。

胡彦之三两下便摆平了一个,麻烦却未休止。

符赤锦改变战术,花蝴蝶般穿梭再桌凳之间,绕着胡彦之打转,所经之处东拨一下、西

弄些个,那些呆滞的茶客乡人便「登」的弹了起来,挥拳往胡彦之扑去。

也不知她是如何操控,随手轻拍几下,卖菜的大婶、挑担的货郎......怎么看都不像练过

武的普通百姓,起手居然也严谨有度,绝不含糊,不分男女老少,打的都是人身要害,招式

手法如出一辙;攒拳并指,动作精准细腻便是胡彦之武功高强,亦不敢逞强硬受,投鼠忌器

之余,转眼间即被人肉傀儡围住。

胡彦之周游天下,见多识广,知道有「躺屍拳」,「役鬼功」一类的武技,专门制人筋脉

关节,临阵时忽然施展,能教敌手自掴一记耳光,又或倒踢自己一脚,被传得诡秘重重,其

实只是「分筋错骨」与「借力打力」两门手法的混用组合罢了:压按特殊的穴位以干扰脉流,

触发身体非自主的反应,再使用挪移借力的招数制敌,在武学中又被成为「授形法」。

授形法的原理并不出奇,放眼近日东胜洲,也有几个传承久远的流派对此专研甚深,其

中不乏神来之笔,但就胡彦之记忆所及,却无一家与符赤锦所用的手法相似、效果又如此神

奇惊人的。

须知授形法针对,乃是活生生的、具有行动能力之人,中招者在打斗之际受制於分筋刺

脉、倒分挪移的精妙招式,一时身不由己,并非真有什么鬼神附体、移魂夺舍的离奇事。

而符赤锦操控的人里,有近乎被下药昏迷、不通武功的乡人,有断臂失神、全无痛感的

绿林好手,这些人在她手里仿佛掌中傀儡,无分轩轾,一般的方便好用,随手一碰操纵自如,

能与耿照、甚至胡彦之这等高手过招。

如许季山这般数百斤的巨汉,若无自主之力,以符赤锦之较小婀娜,连教她背着许大寨

主走路都有困难,何况时像操纵布偶一般,搬弄着与高手相斗?任凭胡彦之向破了脑袋,也

无法透析其中的手法。

然而,对付授形法却有个颠扑不破的诀窍,百试百灵。只消避免肢体碰触,又或者以兵

刃相斗,便毋需担心被授形法所制;又或自己的修为远高於对方,自也不怕分筋透脉及借力

打力的路数。

胡彦之不惧授形法,却缓不出手搭救耿照,渐渐烦躁起来:「我将这里的人全杀了,看你

玩得出什么花样!」

符赤锦格格笑道:「那感情好。只是胡大爷的动作要快些,好一会没气啦,你那小兄弟怕

又再死了一回。」

情况危机,胡彦之暗忖:「罢了罢了,今日万不得已,只能少伤人命!」暗提内元,便要

施展极招,忽地腰间一紧,被人张臂抱住,却是先前晕倒在柜台前的疤面大汉。

那人与曹无断、冷北海时一伙,老胡自无顾忌,挥掌拍落,打得疤面汉子脖颈一歪,如

烂泥般软软垂落,顿时毙命,然而双臂却像铁箍般牢牢箝着老胡的腰,至死不放,力量大得

出奇。

胡彦之目光扫过小耿颈间的短掌,心中一凛:「不好!」奋力抬腿,踢得疤面汉子的脊背

一隆,胸中爆出骨碎的闷响,下盘仍一时难脱;挣扎之间,五六名茶客扑叠上来,如挂屍般

拖住了他左右两臂。

符赤锦笑嘻嘻的,从重重人影后飘了出来,玉一般的白皙小手隔空盖住他双眼,由上往

下一抹。

肌肤虽未相触,但她幼嫩的掌心暖烘烘的,温湿滑腻中蒸腾着一股幽兰馨香,正是女子

怀腋乳间等羞人秘处,最最动人的芬芳。胡彦之眼前一黑,明明意识清醒,灵魂却像自气体

里被抽离出来,一时间天旋地转。

「胡大爷睡吧!您倦啦,快些闭眼歇息,让奴家好生伺候......」

符赤锦的声音似从极远处传来,隔着温暖沉厚的深水,仿佛有回到了孕育化生之处,徜

徉在母亲腹中羊水里的摸样。

胡彦之闭目垂首,苦苦与铺天盖地而来的异种沉倦纠缠,意志力终於冲破身体禁制,睁

目振臂,将一众纠缠的茶客震飞出去,双手重获自由!他一把攫住符赤锦的皓腕,拉至身前,

咬牙嘶声道:「你!快撤了那只鬼手!要不......我杀了你!呲目垂首、宛若兽咆,令人闻之股

栗。

符赤锦被他满布血丝的怪眼一瞪,娇躯不觉微颤;忽地微笑,以指抚颊,歪着千娇百媚

的小脑袋:「奴家在想,天门掌教鹤真人知不知道他最得意的弟子、当世仅存的唯一传人,竟

有这兽一般的面目?」

胡彦之双目暴瞪,「嗷」一声吼,右掌曲成虎爪,叉向她娇嫩的喉头!

符赤锦被叉得昂颈悬起,小巧的绣红鞋不住踢蹬,痛苦的神情不过一瞬,右掌微抬,又

由上而下往胡彦之面前抹去。他眼前再度一黑,心神涣散。

便只这电光火石般的一窒,符赤锦双手握住了他的右腕,腕间的阳池、内关两穴如受针

攒,无数细小的气针窜进手少阳三焦与手厥阴心包两处经脉,体内充盈的真气却一下子失去

本能,并未应运护体,似乎侵入的非是外物,气针瞬间走遍全身,逐一接管各处。

胡彦之满面错愕,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寸寸将她放下,铁一般的虯劲臂膀全不听使唤,仿

佛是他人之物。

女郎窍细修长的脖颈犹在他掌间,符赤锦雪面煞白,饱满的酥胸急剧起伏,神情却毫不

惊慌,姣好的唇线抿着一抹淘气的笑容,仿佛恶作剧得逞的小女孩。

「幸亏胡大爷见多识广,奴家才能逃过一劫。」她咯咯轻笑:

「你以为,奴家使的是躺屍拳、役鬼功一类的功夫,胡大爷仗着自己功力精纯,远胜奴

家,不怕被分筋刺脉的手法所制,这才放心与奴家拳拳相接罢?可惜,奴家这门」血牵机「并

非是那种唬人的障眼法,是很高深的武学哩!」

胡彦之全身气血运行如常,真力犹在,却似被封了周身要穴,动弹不得。偏又与点穴不

同,并不是一点力量都使不出,更像是被人刻意扰乱了输送意志的通道,尽管心中不断送出

命令,四肢百骸实际接到的却极少极少。

他紧盯右掌,不断命令它用力束起,扼死怀中笑意盈盈的娇美女郎,平日再熟悉不过的

五根指头却只是痉挛似的微颤着,犹如抚爱一般,不住轻触女郎的雪颈。

「你......到底是谁?」胡彦之涨红铁面,额际颈间青筋浮露,终究还是徒劳无功。

「没良心!」它嗔怪似的瞟了他一眼,笑中带着一抹娇羞,随手从髻上拔下一枚发簪。「都

说与你听了,奴奴名唤符赤锦。小时候爹爹呀,都管叫」宝宝锦儿「。」

那簪子长逾四寸,尖端锐利如针,远看以为是荆枝,通体泛着涸血一般的乌沉钝光,显

然是锁功针一类的恶毒器械。簪头雕成了小小的蛇首形状,昂头吐信、七寸游离,有股说不

出的凉腻鲜活。

符赤锦含笑经簪尖刺入胡彦之右臂根部,约莫肩腋相交之处。奇的是那个位置并无要穴,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脉点,针尖入肉,胡彦之激灵灵地一痛,左臂突然行动自如,还未动念,

已本能抓住簪子;符赤锦轻按着颈间老胡的巨灵掌,一眨眼又剥夺了他的行动能力,簪子分

分刺入,一边笑着夸奖:

「胡大爷真是好汉子!这锁功针入体最是疼痛,难得胡大爷一声不吭。」将簪子一搠到

底。

那处是无筋无穴的三不管,满满都是健硕肌膈,尖针皮肉硬碰硬,痛得胡彦之汗冷浆迸,

齿逢间死咬着长长的一声低吼,虎躯剧颤。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咬牙骂道「他妈的!你

锁的是哪一门的王八功?刺在这不知所谓的鸟地方!老子......」

符赤锦封了他周身大穴,教老胡硬生生吞下一长串污言秽语。

眼见大功告成,她似是松了口气,从襟里摸出一条细练的小小金坠,重新贴肉带好。

细雪般的颈肌环着一圈金线,意外衬得肤光益白,连金链子的澄黄辉茫也变得柔和起来。

鸡心似的实心小坠在腴沃的乳肌上弹跳几下,撞得白酥酥的腻乳一阵震颤,浅细的乳沟被黄

金的分量压得一沉,金坠如置於半融的雪花酥油之上,微微下陷分许,外廓被柔软的乳肌轻

轻咬住,不在动摇。

茶铺另一头,冷北海扶着撞烂的桌凳颤巍巍起身,惨白的瘦面上溅满点点血珠,模样十

分狼狈。

符赤锦噗哧一笑,挑眉斜乜:「这样还打不死,冷老七,你也好长进了。」

「姑......姑娘客气」冷北海勉强支起身子,艰难地盘坐调息,破碎的前襟散开半幅,露

出内里的缀磷软甲。若无此宝,他恐怕已毙於天元掌之下。

符赤锦走到耿照身畔,拢裙侧身蹲下,素手一拂断掌,无根铁指立时松开。

眼见耿照双目紧闭,一探他胸口脉搏,不觉惊呼:「哎呀,居然还有气!这人......莫不是

九命怪猫?冷老七,比起他来,你可丢脸了。」

她起身拍了拍手掌,一派轻松自在。

「虽有波折,总算完成任务,咱们回去交差吧。」

「此......此番姑娘立了大功,却是踩着我黄岛兄弟的血肉屍体。」身后,冷北海突然开

口,虚弱的语声冷冽依旧,似是强忍着极大的不满。「姑娘的血牵机绝学如此阴损,用在那些

个无知乡人身上不妨,那地土蛇谭彪却是本岛下属,虽非姑娘的红岛所辖,却也是帝门中人,

岂能做傀儡来使?」

「你还记得我是红岛的主人?」

符赤锦面如桃花,丽色生春,笑意却一寸寸褪去。

「从刚才到现在,你喊我姑娘,这便是你们黄岛的规矩?我若是口口声声唤何君盼作姑

娘,只怕你要与我拼命。还是在你的心目中,躲在部下身后一事无成,要人保护的才是主子,

身先士卒的便不是?」

「小......小人知错。」冷北海勉力调匀气息,按膝俯首:「但姑娘的言语辱及本岛神君,

恕小人斗胆,不敢再听。」

符赤锦板起俏脸,冷哼道:「你叫我什么?一犯再犯,掌嘴!」

以冷北海之伤重,自问没有忤逆他的本钱,更不冲疑,提掌「啪」重重扇了自己一耳光,

扇的淤肿破碎,淌下一抹血污。

「神......神君恕罪。」

「方才若不能得手,再来便是你了,何况是地土蛇谭彪?」符赤锦冷道:「任务失败,生

不如死。此间的取舍思量,还轮不到你冷老七来教训本神君!」

冷北海无语。符赤锦懒得再理他,一脚踢得耿照翻身俯卧,敲了敲背上的宽扁琴匣,自

言自语道:「这里头装的,不知是什么事物?」抓着他后头衣领,一把提了起来,不觉诧异:

「怎地这般沉?」

她自由修习血牵机秘术,一遇活体便随手施展,别的小女孩玩泥狗木偶布娃娃,小符赤

锦玩的却是活生生的小鸡小鸭,年岁稍长一些,举凡婢仆乳娘和猫狗驴马,在她眼里俱是傀

儡玩偶,是闲坐无聊,闺阁呢语间可以随手把玩,自得其乐的事物。

那血牵机的奇特内劲如千丝万缕,动念即至,她伸手往耿照后头一拂,牵机劲便似丝虫

入体,耿照双目兀自紧闭,身躯却站立起来。符赤锦一手按他颈椎,另一只小手自琴盒的缝

隙间摸进背门,气针与耿照周身的气脉相接,轻轻往前一推,耿照便垂头走到胡彦之身边。

「来,同胡大爷打个招呼,胡大爷可疼你啦,为了你弄到这步田地,好惨呢!」

她任意推挪,还真让耿照举手挥了几下,一边操弄,还侧着小脑袋同他说话,恍若玩着

心爱布娃娃的小女孩,捏细的语声别有一番童趣。

胡彦之要穴受制,神智却十分清醒,暗骂:「他妈的!这小娘皮疯的厉害,老子真倒了八

辈子的霉!」

符赤锦继续对耿照自言自语:「来,听话,给姐姐帮个手。」小手运化推移,耿照弯腰伸

手,插入老胡臂下,将他直挺挺的举了起来。

符赤锦笑颜逐开,喜道:「真是亲宝宝!你比许大寨主根骨更好,是天生的傀儡之材,姐

姐带你回岛,练成了如意身,咱们一辈子都不分开,好不好?」侧耳做倾听状,忽地俏脸飞

红,笑哧一口:「呸,你这小坏东西,净转些下流心思,好不要脸!」

胡彦之听的毛骨悚然,欲冲开被封的穴道,无奈那枚锁功蛇簪刺得蹊跷,一运功便痛得

浑身汗湿,却一无所获。符赤锦笑道:「胡大爷真是好汉!要不是你非死不可,用来炼成如意

身,定也好用的紧。」笑顾冷北海:「我先走一步了!

那尾钩蛇若没咽气,记得一并带上,莫误了与当家的约期。」

冷北海双掌横叠胸前,兀自盘膝调息,右颊高高肿起,面色阴沉,并未介面。

符赤锦嘻嘻一笑,玉臂舒展,控着耿照往铺外走去。骤然几声嘶鸣,硬蹄刨地如铁,原

本拴在铺外的三匹骏马不知何时竟挣脱了束缚,甩鬓狂奔进来!

符赤锦失声惊呼,连忙一拧小腰避了开来。危急间不忘运掌一推,以防刚到手的玩具被

踏的四分五裂。当先那匹骏马冲入铺里,接连踩坏几双长凳,被惊得左突右撞,忽两人立起

来,庞大的身躯顿成血肉活墙,将耿,胡二人与符赤锦隔成两边。

耿照叉着老胡扑前几步,握住蛇簪一伸手,迅速无伦的拔了出来!

胡彦之痛得仰头狂嚎,旋又急喘着大笑:「小......小耿,拔得好!」

符赤锦才知耿照早已恢复意识,只是一直隐忍不发,伺机摆脱控制,气得脸都红了,一

拍马臀飞跃鞍顶,挥掌朝他脑门拍去:「贼小子,找死!」耿照转身以琴匣相迎,淩空数道掌

全拍在匣子上,血牵机的气针纵使无孔不入,却拿坚若金铁的百年乌檀没辙。

符赤锦边闪躲马匹边追赶,但耿照动作委实太快,几次出手都只能打中背后的木匣,反

震得她掌心刺痛,隐隐发麻。两人绕着满铺的桌椅东奔西窜,蓦地一声震天巨吼,屋顶簌簌

落尘,老胡终於冲开穴道,从他怀中一跃而起,翻身跳上马背!

胡彦之马术精绝,胯下骏马挣扎一阵,陡地踏蹄人立,调头朝符赤锦奔去!

这下换符赤锦惊叫躲避了,连冷北海也挣扎着逃开来。趁此良机,耿照回头奔出茶肆,

见一骑不住在铺前打圈,马背上伏着一名面色青白的瘦弱少年,正是阿傻。他攀着马缰吁吁

作声,被拉着绕了几圈,终於制服马匹,一跃而上。

「多谢你了,阿傻!」耿照回过头去,尽量如阿傻看见嘴型,扬声大喊:「老胡!」

胡彦之策马奔出,冲阿傻一竖拇指,笑道:「你好样的,老子欠你一回!」

阿傻双手揪着耿照的衣角,脸上犹有余悸,突然抖颤着咧嘴,顿时难以自制,竟然大笑

起来,嗓音虽暗哑怪异,神情却是紧绷后的无尽酣畅。耿,胡二人一愣,四目相交,也跟着

想起来,原先对阿傻的芥蒂俱都抛到九霄云外。

双骑并肩绝尘,掀着薄土黄雾一路驰远,风里只余三人豪迈爽朗的笑声,久久不绝於耳。

符赤锦咬牙切齿:「这帮混帐!」鬓发散乱,一缕乌丝自白皙的额角垂落,雪肌披汉,模

样十分狼狈。眼角余光见冷北海自怀里取出一枚蛇形号筒,无声无息转身抓去,点了他的穴

道。

冷北海瞠目倒地,符赤锦淩空挥袖,稳稳接过抛落的号筒,收入缠腰间隙。

「神君你......」

「失败的是你们这帮废物,可不是本神君。这么巴不得人家知道吗?」她怒极挥掌,抽

鞭似的拍在马颈之上,血牵机神功到处,连马匹都前蹄一软,扑簌簌的跪倒。符赤锦翻身飞

上鞍顶,一扯马缰,懊恼得狠抽狂蹴,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若追之不及,看本神君剥了你的皮!坏事的畜生!」

她兀自咒?不休,忽听身后一声炮响,一道黄芒蛇焰自茶棚中升起,直写入薄暮晚空,

融入宵红带紫的余辉之中。

「可恶!」符赤锦灵光一闪,登时醒悟:「原来那尾钩蛇尚未死绝。这帮天杀的狗奴才!」

但已经来不及回头灭口。转念又想:「那三人必定会躲开火号,以免装上伏兵。这样更好,哼!」

缰绳甩动,往龙口村的方向急驰而去。

她骑术精湛,鞋尖踩着马蹬,蛇腰打浪,臀股离鞍,俯低身子减低风阻,不意倾出一双

白皙耀眼的雪乳,半球逆风弹动,连襟内的莲红肚兜也裹不住,满满的乳肉颤跳不休,几乎

溢出襟口,煞是好看。

※ ※ ※

宾士之间,胡彦之心思飞转,暗忖道:「据闻慕容柔是出了名的雷霆铁碗,目中连一粒沙

砾也容不下,镇东将军府中决计不能圈养这些邪魔歪道。难道......这帮妖人真不是岳宸风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