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2 / 2)

妖刀记 默默猴 9885 字 1个月前

屍体,辨别四人身上的致死之伤。

五名衙差避入木棚,四死一失踪,不见的那个自然涉有重嫌,否则一并杀了岂

非省事,何苦冒着被场中诸人发现的危险,硬是挟走一名身有武功的青壮男子做人

质?白锋起按了按死者喉头的乌青,回顾吴老七道:

“你那位同僚,练的可是小擒拿手一类的功夫?”

“不是,他是神武校场出身,一向都使重兵。”吴老七一怔,忽然会意,颤道

:“您是说老赵他……不可能……他没那个胆……”说到后来声音渐低,直与蚊蚋

无异。

白锋起冷笑:“以越浦公人之腐败,有什么不可能?哪回遇上本道前来拉死囚

的‘两生直’,你们越浦官差不曾索贿?连朝廷镇军的身上都想刮出油水来,为取

钱财勾结匪徒,你觉得很奇怪么?”

吴老七先前见赵予正与方兆熊热络攀谈,本就觉得不甚自然,经他一说,越想

越不对劲,当时那姓方的同老赵说什么“老爷子死了”之类莫名其妙的话语,也极

有可能是彼此约定的暗号……虽说如此,心底仍不踏实。

老赵贪财好色,那是有的,收受贿赂更是家常便饭,但要他一口气杀掉四名同

僚,无论身手或胆色,皆非吴老七所熟识的赵予正。

而郎将大人的话,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一抹灵光掠过,吴老七终於明白白锋起的话哪里不对。

不是这句,而是一开始走入林子时说的那几句。

“郎将大人,您早先曾说在山径边上见到一具没脑袋的官差屍首,才上山来一

探究竟,是不是?”

白锋起不知他问这做甚,剑眉微蹙,顺口应道:“我是说过。怎么了?”吴老

七陪小心道:“郎将大人发现的那位是小人的同僚,名叫景山。大东川的匪徒杀了

他,押着山下的农女当人质,胁迫咱们交出那两位。”

白锋起有些不耐,正欲转身继续端详屍体,却听吴老七道:“景山是死在山径

边上。匪徒在忒短的时间里杀人断首,赶来此间,绝无再下山绑了人来之理,只能

认为农女打开始就跟在他们身边。

“景山功夫不错,为人机灵,以一敌多是决计不干的。小人一直想不明白,那

些匪徒要用什么法子,才能逼得景山既不逃跑、也不回头,老老实实被割了脑袋,

弃屍於山径边?”

“……兴许盗匪以农女性命要胁,令他不得不战?”

吴老七露出一丝苦笑。“回大人,依小人对景山的了解,便绑来亲娘,也休想

教他平白送死。若景山见盗匪押了名女子,心生警惕,或撒腿逃跑或回头求援,绝

不致死於山径。”

白锋起听出蹊跷,起身正视:“你的意思是──”

“除非遇着农女孤身一人,一切便说得通啦。”吴老七缓道:“景山好色,对

女子必不设防,才会轻易被制服。来人从他口里问出此间发生之事,拧断了脖颈灭

口,并且将头颅砍下;这么一来,柔劲所造成的瘀青处成了下刀的断口,不致──

或延缓──泄漏凶手的来历。

“罗队长与将军大人都曾提到,他们上山时,山下的农舍‘空无一人’,若大

东川匪徒是从农舍里劫了农女出来,农舍里必定一片狼籍、屍横遍地,绝非空无一

物。最好的解释,是他们并未打劫,而是农女自己跟着他们、甚至是领着他们出来

的。”

白锋起省悟过来,击掌道:“……天罗香!”

“正是。”吴老七颓然道:“我们都被骗啦。那帮匪徒口中的‘圣使’,就是

那个伪作农家村姑的女子。是我们亲手将我四名同僚之性命,以及溪中捞起的那两

人,送到了她的手里!”

◇    ◇    ◇

她钻入禁道时,忍不住哼起小曲。

今儿运气实在太好。那“主人”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女子,欲送进冷鑪谷来,但

越浦的少女失踪案件至今仍时有所闻,显然还没找到中意的。她很乐意提供一名形

貌绝佳、无论身段或气质都与“那人”不相上下的顶尖人选,换一门比《洗丝手》

更博大精深的武艺──

那就《玉露截蝉指》好了,嘻嘻。不问也知道,她们肯定有的。

她抿嘴一笑,轻轻活动着剥葱似的的白皙五指,回味掐住喉管的瞬间、那隔着

肌肤血肉将软骨捏碎的微妙手感,以及轻易格杀四名青壮男子,无声无息、不费吹

灰之力的满足与自信。

(原来“武艺高强”的感觉,竟是这般爽人!)

想到这里,线条姣好的唇角益发昂扬,翘得月弯也似,若非顾念身后有人,几

乎“噗哧”一声笑将出来。

她十几年来辛苦锻炼的微薄内力,在莲觉寺几被汲取一空,最后虽侥幸逃了出

来,在竞争激烈的教门内也注定庸庸碌碌,再没有出头的机会。

幸而那姓明的妖女从天而降,门中自八大护法以下,各部教使被她除掉了一半

有余,教门元气大伤,不得不破格提升一批新生代弟子,而后冷鑪谷内又生出诸多

变乱,八部各自为政,竟教她一路钻营,位子越爬越高。

而当初那个差点将她吸成废人的罪魁祸首,居然就这么无端端自天上掉下来,

落入她的掌握,任其宰割,怎能说不是天意!“郁小娥啊郁小娥,”她咬唇轻笑,

忍不住想:

“瞧你这运程!再这么顺下去,怕是连冷鑪谷半琴天宫的主人,尽也做得!谁

敢说个‘不’字?”哼着曲儿款摆腰肢,紧致有肉的小臀一摇一晃,直到听见身后

的浓重喘息才回神,转头笑道:

“怎么,挺重的么?”

分抬两具担架的四名大东川匪徒本盯着她浮凸裙布的结实俏臀,听她一说,头

摇得波浪鼓似,争先恐后道:“不重!一点也不重!”“给圣使您老人家办事,便

是座山也扛来啦,俩死人算啥子?”

郁小娥在棚里杀死四名衙差,挟赵予正及耿染二人混入退走的群匪中,悄无声

息地撤出险地,而后才又杀了赵予正,命人携往反方向弃屍,以故布疑阵。大东川

七堡八砦九联盟数年前为雪艳青所平,与其他游离势力一样,索性投了天罗香,奉

蟏祖为主,归八部中“定”字部管辖。

她代掌定字部织罗使一职后,将所属几支江湖势力全叫到瓠子溪附近,山下的

农舍本是日常联络处,用以掩人耳目。不意卷入今日纷争,更於镇东将军、北关特

使眼皮底下,劫走了各方争抢的重要人物,实是始料未及。

郁小娥不知耿照与染红霞身分,只从各人言谈中依稀猜测,这女子兴许是那捞

什子北地郎将的亲戚,她对时政毫无兴趣,自没把官宦人家的女儿放在心上。

至於那杀千刀的小和尚,虽蓄了头半短不长的薄发,可烧成灰她也认得;正所

谓“一报还一报”,在研究出如何将他一身内力化为己有前,她有大把的时间,能

让他深切后悔对她所做过的一切──

郁小娥幻想着种种折磨人的法子,抿着笑意,娇躯摇颤如花,看得四名匪徒如

痴如醉,只差没把担架落在地上。

“小心点!”郁小娥娇娇一瞥,噘起粉嫩的樱唇佯嗔:“你们知道得立下多大

的功劳,才能走进这里么?我破例带你们进来,教我丢了脸面事小,万一蟏祖怪罪

下来,谁能担待?”四人闻言一凛,赶紧收束心神,小心翼翼迈步,唯恐在这弯弯

绕绕、岔路多歧的岩道里绊了一跤,从此由天堂跌入地狱。

关於圣谷的事,替天罗香卖命的每支江湖势力,上至首脑下至小卒,没有人不

知晓。

玉面蟏祖以绝顶武功征服了这帮粗鲁的绿林客,却非是用武力来驱使他们为天

罗香卖命。

起初,为了保命才不得不归顺的绿林好汉们,对天罗香的号令多半虚应故事、

虚与委蛇,逼急了便阳奉阴违做做样子,即使蟏祖大发雷霆,为此消灭了几个不顺

服的组织,可这种消极原出於心底深处的反抗意识,丝毫不见起色,直到总坛颁下

一纸新规。

蟏祖谕令八部各织罗、迎香使,就辖下所属势力进行评比,论功行赏,表现优

异者,即可与天罗香使者温存一夜。

一众绿林好汉莫不嗤之以鼻:且不说这些使者平日以上司自居,态度傲慢、目

中无人,稍有不如意,即对辖下的黑道首脑们迳行惩处,手段残酷;谁要敢睡了她

们,回头这些个艳若桃李、心如蛇蠍的婊子报复起来,连祖宗十八代都要倒大楣。

这种有等於没有、可望而不可及的“奖赏”,任谁也提不起兴趣。

再说了,天罗香女子虽貌美如花,教使以上更是天仙化人,毕竟也还是血肉凡

躯,都是两个奶子一只肉穴。女人嘛,揣了银子上窑子,要什么样的货色没有,非

天罗香的婊子不可?有很长一段时间,此事在各堡砦间传为笑谈,谁也没认真。

头一个敲开圣谷之门的,是西边天龙砦的一名少年小兵。

不知何故,此人在连场恶斗中奋不顾身,不但斩敌无数,更救下统军的迎香副

使,蟏祖遂颁圣令,命天龙砦之主布置新房;是夜,在房里惴惴等候的小兵,迎来

了领军的迎香副使,在厚厚的红绒披风之下,是平日高高在上的、凛然不可侵犯的

圣使一丝不挂的绝美胴体。女郎解去两人身上的束缚,循循善诱,极尽缱绻,领着

少年一步一步、攀上难以想像的快美巅峰……

此事轰动了蟏祖麾下的所有江湖势力。

更可怕的是:一夜温存后,原本武艺平平的少年,突然间内力暴增,在极短的

时间内成了天龙砦头号战将,自此立下更多功劳,但他拒绝了其他赏赐,只求再与

圣使缔结合体之缘──

骆天龙后来成为天龙砦的大当家,这个名字在各堡各砦间宛若指标,是小兵梦

想出人头地、首脑们暗自惕砺的范本。传说天罗香的教使练有双修功法,可自男人

身上撷取精气驻颜,然而蟏祖将她们赏赐给有功之人时,却不许她们汲取男人的精

气,於是这些妖媚入骨的美丽女子摇身一变,成为绝佳的练功鼎炉,大益於男子功

体。

而骆天龙的传奇远不止於此。

他在五年间率诸堡砦随蟏祖征战,功勋卓着,终於获准进入冷鑪谷内的半琴天

宫──那是天罗香最隐密、最神圣的总坛所在──传说冷鑪谷有八条联外禁道,由

八部分据管理,彼此不知;派往谷外分舵的门人,亦不知入谷之法,须由领路使携

入。天罗香敢高举旗帜,以黑道巨擘自居,盖因根据地乃不世天险,外人绝难轻进

获准入谷的骆天龙,简直像到了一处世外桃源女儿国,所见皆女子,无一非国

色,群花任采撷,光想像便令人血脉贲张。据说只要有意,连蟏祖都能引他入幕,

同赴云雨,而骆天龙却只乞最初的那位迎香副使为妻,蟏祖遂允其请,赐下千两白

银为嫁妆。骆天龙得了钱财美眷,竟不再返回天龙砦,从此携美归隐,不知所之。

有人讥笑他胸无大志,有人羡慕他急流勇退,但唯一不变的,是人人都想成为

下一个骆天龙。

这些外围势力迅速地动起来,成为天罗香忠实可靠的战力,而蟏祖从未令他们

失望,累勋之人皆能得圣使垂青。对这些粗鲁的绿林豪客而言,天罗香的女人除了

美貌与媚功,能令他们尝到寻常女子难望项背的极致欢愉之外,还有某种无法比拟

的冷艳魅力:

无论前一晚如何颠鸾倒凤,这些美丽的女子在他们身下叫得多么哀婉淫冶,翌

日起身,就好像不曾发生过似的,依旧是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的“圣使”,一

般的颐指气使,令人又爱又恨,直想一把扑倒了、剥得她身无寸缕,狠狠地教训一

番──

没问题的,蟏祖鼓励他们这么做。只消你奋勇争先、拚命表现,就有机会一偿

宿愿,令眼前这个傲慢的女人再次张开大腿,哭叫着承受你的粗长狂暴,迎合你、

吞纳你,任你恣意蹂躏,将她的尊严骄傲揉碎一地,一如榻上狼籍。

更有不少嘴坏的绿林魁首赌咒发誓:他们睡的天罗香教使是货真价实的雏儿,

尽管媚功比怡红院的头牌还要厉害百倍,却都是处子之身,初夜时落红片片,教人

难以置信。

因此,当圣使飞书传召,令大东川七堡八砦九联盟移师瓠子溪之时,众人无不

欢天喜地,金鹏寨的大当家、二当家甚至不惜与官差血战也要力求表现,正是为了

一亲芳泽。

被指派抬耿染进禁道的四名幸运儿,尤喜得抓耳挠腮──他们听闻这位圣使祖

奶奶的胃口奇大,淫冶放荡、酥媚入骨,常与麾下各堡砦的首脑私会,将他们迷得

神魂颠倒,比之前的几位圣使都要大胆豪放,无不满心期待,一会儿将要尝到什么

样的甜头。

“启……启禀圣使……”有个胆子大的,忍不住问:

“小、小人听说,不是立下极大的功劳,不能……不能进入圣谷。小人……小

人等不知做了什么,能得到这样的赏赐?”圣使点到他时,周围投来羡慕妒恨的眼

光,不少是比他武功高、资历深的寨中要人,若没个说法,回去日子可不好过。

郁小娥抿嘴一笑,眼角眉梢都是春情。

“替我抬这两个人,便是天大的功劳!我说是了,哪个敢说不是?”杏眸往他

袒露的结实胸肌滴溜溜一转,无比勾人。那人心头“突”的一跳,裤裆里擎起朝天

柱儿来,只是还有些不放心,嚅嗫道:“后头……后头方爷蒙了眼睛,怎地……怎

地小人们却不用?”另外三名同伴忍不住瞪大眼睛,投来责难的目光,若非碍於圣

使之面,只怕便要起脚踹他个跟头。

(偏你忒多问题!要恼了圣使,一会儿大家都没得快活!)

郁小娥却不生气,笑道:“方先生不领赏的。他呀,只挨罚。”目光越过四人

,迳投队伍最末的方兆熊。

方兆熊的双眼以布巾层层蒙起,连炬焰亦不能透,他平举右臂,以指尖轻触甬

壁,迈步极是小心,以免磕碰绊倒,因此走得极慢,与前列保持着一小段距离。盗

匪们没听见方兆熊还口,回头细瞧,才发现他两耳之中也塞了布条,似是从襟摆处

撕下,难怪对圣使的调笑充耳不闻。

郁小娥嫣然道:“别理他。快到啦,大伙儿加把劲。”四人血脉贲张,连忙抖

擞精神,加紧赶路。

弯绕一阵,前方隐隐有光,一名黑衣劲装的女郎奔至,长辫盘髻、头缠轻纱,

整个人裹在一团乌黑朦胧之中,面目难辨;然而胸脯高耸、腴臀如梨,看得出非是

青涩少女,衬与一把圆凹葫腰,更显妩媚。

女郎腰间挂了盘细索,手持长杖,来时无声,直到前方一丈止步,以杖击地,

杖头串珠似的铜环“啷”地迸出脆响,郁小娥才知有人,循声举火,照向左侧歧路

,见分岔处映出一抹凹凸有致的身形,蹙眉道:

“你跑哪儿去啦?引路的记号断在这儿,是打算让我死在禁道里么?”

“内四部的来了,在禁道口闹腾。”女郎低道,炬焰映出纱底影摇,似是瞥了

郁小娥身后诸人一眼,微微皱眉。

郁小娥板起俏脸,冷哼:“是林采茵、夏星陈,还是孟庭殊?”心念一动,没

等回答,急唤抬着耿照的那两人:

“把人放着,随我出去!”一指女郎身后歧岔。二匪没敢多问,依言而行。郁

小娥冷笑不止,领众人步出甬道,但见尽处是白玉砌成的三级阶台,两头沉降、前

有围栏,四周花木扶疏,鸟语啁啭,衬与台下十数名貌美如花的妙龄女子,果是仙

境般的胜景。

那四名匪徒作梦都想不到有亲履冷鑪谷的一天,空气里仿佛溢着女子的襟怀幽

香,随便吸上一口都觉馥郁,本想张大鼻翼用力吸啜,突然发现台下仙子们分作两

拨,人多围着人少的,气氛剑拔弩张,赶紧摒住呼吸,不敢发出窸窣怪响。

定字部诸女见是郁小娥,忙叫道:“代使!”郁小娥并不理会,俯视对方为首

的几人,冷笑道:“难怪没说是哪个,原来三缺一哪!你们内四部的差个盈幼玉就

齐啦,来咱们定字部开同心会么?”

天罗香之内,共分“慧、观、定、止,玄、元、章、华”八部,前者称外四部

,负责训练驻外人马;后者则支应冷鑪谷半琴天宫的日常运作,故称内四部,历来

不合。

昔日蚳狩云视事时,费了偌大气力调和八部,促成教内和谐,勉强维持不乱。

近来八部首脑连番折损,不得不擢升一批历练不足的年轻弟子暂代职务,少了圆融

退让,冲突益发明显。

像这样四部联合,迳闯入定字部之所在,直至出谷禁道前的行止,在过去是绝

不能有的。“元”字部代织罗使夏星陈自知理亏,不欲於此着墨,轻哼一声,遥指

郁小娥道:“冷鑪谷乃本门命脉,荣辱俱系於此,你带外人进来,是何居心?”

郁小娥冷笑。“你是先知道我带人入谷,专程在这儿等我呢,还是见了人,才

想到要兴师问罪?”

“我──”夏星陈为之语塞,怎么答都不对,气红了粉颊,怒目而视。一旁“

华”字部的孟庭殊较为老成,轻扯她衣袖接口道:“郁小娥,你在谷外聚集人马,

已坏了教门规矩,方护法让我们来问一声。岂料你胆大妄为,竟把人都带进来啦,

这下子人赃俱获,还有什么可说的?”

郁小娥神色如常,笑道:“姥姥让我带的,你如不信,可以问她。”孟庭殊没

想到她竟如此无赖,敢当着众人之面信口开河,饶是自矜身分,亦不禁色变,沉声

道:

“好啊,咱们去问姥姥。你说姥姥在哪儿?”

“哎唷!孟代使说这话,不是寻咱开心么?”郁小娥眉花眼笑,怡然道:

“咱们外四部管外边事,我把手下人叫到近处,以防有什么用度。冷鑪谷内的

事,不是该问你们内四部么?冲我要姥姥,丢死人啦!”

“你──”夏星陈俏脸胀红,欲冲上阶台理论,仍被孟庭殊挽住。

“郁小娥,你这下还能烂嚼舌根,逞逞口上之能,少时方护法一来,我看你拿

什么辩解。”孟庭殊定定望着她的眼睛,慢条斯理说着,口气虽淡,却比气呼呼的

夏星陈更具威吓。

她口里的“方护法”方兰轻乃八大护法中硕果仅存的一位,莲觉寺战后一直在

天宫休养,不曾露面。郁小娥毕竟不是内四部的人,对宫内掌握有限,并非不惧方

兰轻的身分与权威,在这个当口却不好示弱,笑道:

“护法明察秋毫,自是站在道理这边,我有何惧?”

夏星陈气她面皮奇厚如墙,大言夸夸,本欲反口,忽听头顶上劲风泼喇,一团

雪影纵上玉台,来人清叱:“你要道理么?这便是道理!”唰唰唰连出四剑,四名

大东川匪徒喉间迸血,仰天倒地!

染红霞随担架跌落,背脊尚未碰实,那人白裙下已飞出一只莲瓣儿似的葱软绸

靴,不偏不倚踢正担架的左侧竹竿,连人带架蹴下阶去,被夏孟二姝接个正着。她

行云流水似的转身一剑,恰迎着飞扑过来的郁小娥!

这一下飞纵、刺喉、足勾、递剑一气呵成,动作历历,能见却不能避,御剑已

属上乘。遍数八部之内,只一人有此身手,郁小娥看都不看便知来的是谁,白嫩的

右手曲成龙爪,迳朝剑尖抓落!

“动武能算道理的话……”极招相对,那人小巧的瓜子脸这才映入眼帘,匀称

的肌肤带着糖饴似的匀淡琥珀色。见她面上杀气都成惊诧,郁小娥忽觉快意,狞笑

道:

“你可就失算啦,盈幼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