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鹰扬天下 柳残阳 1538 字 15天前

高凌宇冷峻地道:“朋友们……你们的身手……谅非泛泛之辈……不该……报上名来吗?朋友……”对方似有默契,各尽其力,绝不浪费精神,似怕开口精神分散,损耗了精力。功败垂成,因为他们夸下了海口。

高凌宇喘息着汗出如浆,马步不稳道:“朋友……反正我是入土一截的人咧……面对……这么一个人……你们都……不……不敢亮出……身份吗?”这话很尖锐,正刺在对方要害上。

九人中唯一的中年女人冷漠地道:“看在你出过风头,叱咤风云一阵子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反正我们也不会让你离开这条鹰愁栈道的。”高凌宇踉跄一下,差点仆倒,五支枪盖房架屋似地罩下,他的嗓发出“嘲嘲”声,那是乏力的终极。

中年女人道:“‘九华十八枪’梁氏家族,他们都比我矮一辈……”高凌宇上气不接下气,左支右细,看样子随时都会倒下,道:“梁大嫂……你……你们是奉何人之命来……来的?”梁杏芬道:“金旭杀你,你杀金旭又是奉何人之命?”高凌宇心照不宣,上面不是要她们来宰他,而只是想借他之手消灭这些过去为阉党出过力,已无多大用处,必须灭口的人物。这实在是可悲的循环!

高凌宇道:“梁大嫂,在你一生之中,为主儿杀了多少无辜?”妇人似乎有意焙耀一番,道:“干了这一行,谁去计算杀了多少?又何必计较被杀的是否无辜?上面交下命令,就是完成,适者生存,命该如此……”高凌宇的情况突然改变,由萎靡变为强壮,由力尽改为生气勃勃。“白骨断肠刀”在十八支短枪中流泻飞舞,人在枪林中弹跃、出没。梁家的人在心理上是必胜的局面,只等敌人累倒躺下。陡然情况大变,心理上无法马上适应。

也可以说,即使可以适应,大概情况也差不多。

“噗噗”两声,白骨刀晶芒略敛,一老一少的腹上及后腰上被戳穿。然后毫芒再盛,疾如烟花进炸,石火倏飞,三声惨嗥乍起,两臂一腿已在血雨进溅暴洒中飞出。

另外四个,包括妇人梁杏芬在内,在这一刹几乎是魂断魄裂,在他们的经验中,人类不会有这么大的耐力,以及这么善於伪装的表演。

总之,一个认为稳操胜算的局面完全改观了。

哀号声催人肝胆,他们虽然杀别人认为是适者生存,命该如此,自己的骨肉血雨横飞,却该例外。在剖爪劈湿柴之声过后,四个人只剩了梁杏芬一个人。

这是“九华十八枪”之首,她体会到死亡和怕死之间的差别滋味,她身心俱颤。四周的断肢残体,触目一片殷红,过去也杀过人,也在危急中讨过生机。却没有这次自心底透出悸怖和对人生的恋栈。

人生是值得留恋的,即使一个忿不欲生的人,只要让他稍息悲绝之气,就可能使那痛不欲生的强烈意念再衰而竭。

高凌宇道:“梁大嫂,你是女流之辈,我给你一次自裁的机会。”梁杏芬木然地凝目天际,天快亮了吧,年逾三十而末嫁,为梁家付出的太多,一定要和他们同归於尽吗?一个人一旦留恋人生,死亡就不再对他有任何吸引力了。她冷冷地道:“你曾有过放生积德的念头吗?”高凌於冷漠地笑笑,道:“你不打算和他们一道走?”梁杏芬道:“没有那种必要,不知你的意下如何?是不是和我以前一样,不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高凌宇苦笑道:“善恶一定各有其报,但不必报在眼前。

冥冥中也许另有深意。为善不见其益,如草里冬瓜,自会暗长;为恶不见其损,如庭前春雪,当必潜消。”梁杏芬道:“你既然相信善恶有报,当不会赶尽杀绝吧?”高凌宇面色一寒,道:“除恶如不务尽,而致生灵涂炭,这又岂是真善,那是妇人之仁。梁杏芬,时间不早,黄泉路上你的晚辈还在等你……”梁杏芬脸上闪过一丝阴毒了之色,快逾闪电,两支短枪一支出手,一支猛戳咽喉,孤注一掷,势不可当。“白骨断肠刀”一阵呼啸,瞬间敛灭垂下。

梁杏芬右手的短枪落地,僵直地退了一步,本来还在肩上的头颅,此刻由於身子后退,突然向后翻落,吊在后背上悠荡不已。

一层皮肉相连,在屍体未倒下之前的一刹那,无头的人几立夜色之中,是人类少见的一种惨象和结局。

虽然他见机得早,洞悉他们的用心,格箭数干支,力战“九华十八枪”,毕竟内力消耗不少。他在屍衣上抆拭刀身,回到小亭中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