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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管家再次抽了抽唇角,默默回到帐房翻了翻崔玉等人的帐目,心疼地捏了捏眉心。

这姑爷如此大手大脚,明宴楼养不起。

大家传杯换盏吃得好不痛快。

七月二十四这一日,京城大半官宦女眷随驾西山,太子与三皇子也跟着一道去了,内阁只剩下首辅程镶与燕翎当值,家里一下子冷清不少,宁晏来了小月子,干脆歪在塌上歇着。

老太医给她把完脉,开下最后一张方子,待小日子这几日吃了,宫寒也该清除得差不多,老太医的药效果极好,宁晏这一回肚子不疼,身上也不觉得冷,除了小腹微有些胀,几乎没有反应,心里欢欢喜喜的,国公爷那位姨娘不声不响给他添了个女儿,家里处处有喜事,宁晏盼望着能轮到自己。

就这么歇了四日,月事走的干净,宁晏浑身通泰,早起去给徐氏和国公爷请安,夫妇俩正抱着小孙女哄,小孩儿跟着爹娘夜里总要哭几回,这几日睡在容山堂反而安生了,都说隔代亲,徐氏念着没给孙女办满月酒,偏疼了几分,小婴儿生得像燕璟,那眼神儿眯起来与燕璟几乎一模一样,国公爷特别爱,逗了好几回,瞥见宁晏进来,朝邵管家招了招手。

邵管家捧着个锦盒奉给宁晏,宁晏摸不着头脑,“父亲,这是什么?”

以往家里孩子聚在一团,宁晏隐在当中乖乖巧巧并不显眼,今日就她一人在,国公爷看着她不觉露出几分父亲的怜爱,

“孩子,你嫁进来快一年了,这一年你的功劳我与你母亲都看在眼里,若非你,国公府不可能这般蒸蒸日上,都说娶妻娶贤,娶你这门媳妇,是我们老燕家赚了。”

这是对宁晏最大的肯定。徐氏也在一旁搂着孩子连连点头。

宁晏露出浅浅的笑,施礼道,“也是父亲与母亲爱重的结果。”

国公爷颔首,指了指盒子,邵管家替他打开,宁晏瞄了一眼,这是一只檀木金漆描百子送福图的香奁,里面有四层,搁着一套点翠首饰,从玉笄,簪子,华胜,耳环到金璫璎珞整整一套,做工精细,颜色鲜艳,十分夺目。

国公爷道,“这是我第一次立下军功,先皇赏了我一千两银子,我兴致勃勃去市集给你祖母挑的一套首饰,你祖母捧着这些点翠含着泪,说是我用命换回来的,舍不得戴,她一辈子也就看过几回,不曾上过身,临终前交给我,让我留给后人。”

“我连你母亲都没舍得给,今日你生辰,我将它给了你,孩子,无论家里有多少如意不如意,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不必担心宁家寻你麻烦,也不用怕燕翎欺负你,爹爹永远都是支持你的。”

宁晏平日是个很淡漠的人,她极少被人撼动,但今日国公爷这番话,还有最后那一句“爹爹”,着实令她动容,她嘴唇蠕动着,慢吞吞露出一丝笑容,“谢谢您....”

她长了这么大,都不曾从宁一鹤嘴里听过“爹爹”二字,不成想这份冲来的父爱在国公爷这里得到零星的弥补,即便宁晏明白国公爷能给她的爱极其有限,但仅仅一点就够了,她已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