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只要真心相爱，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这些确实都是慕晨的意思。但是……」令人惊讶的言语之后，司空琏再度为先前的浓情蜜意下了新的解释。

「但是什么？」云庆瑞眨了下眸子，感觉思绪乱糟糟的。

一下子爱、一下子又说不爱，这对夫妻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皇上……这些话，是我与慕晨之间的秘密，本不该对外人道，但是……我想皇上与慕晨之间的君臣之情如此深厚。或许唯有您才劝得动慕晨了。」司空琏正色道：「其实，慕晨他真正希望的，是能够找到以真心相许的对象。」

「所以……他才对有没有孩子都不介意吗？」云庆瑞愣愣地接口。

真心相许的对象？这话听来真教人耳熟。

蓝慕晨不是成天在她耳边叨念着这话吗？

「是的，慕晨他想要个至爱，但我并无法成为他的对象。」司空琏点头应道。

「这……」真相一出口，倒教云庆瑞窘得应不了声。

因为司空琏的话，与蓝慕晨对她的示爱，完全是不谋而合。

没感情的正妻、想守护她的心情……

所以蓝慕晨并没有骗她，自头至尾，他永远都是把真心真意摆在第一位的男人！

这话，云庆瑞听了自然是欣慰的，只不过在同时，却也令她更不知所措。

她该安慰司空琏吗？说她想得太多，因为蓝慕晨守着她这么久，就是最爱她这个正妻……

可笑的是，她明白这不过是违心之论，她说不出口。

她原就不擅长说谎，如今处理的又是攸关自己感情的问题，自然更加为难了。

不想骗人，又不能说真话……这样真的很难受。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心头，又重新被蓝慕晨带给她的甜蜜感填满了。

蓝慕晨对她呀……真的是真心到极点了。

一句谎言都没说，还将心底藏着的私房事都给吐尽。

她刚才居然还怀疑他……要是被蓝慕晨知道了，岂不又伤他的心一次？

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云庆瑞瞅了下眼前一样笑得温柔婉约的司空琏，喉间的话哽得更厉害。

唉……看来她这个抢人丈夫的坏女人，可是当定了。

如果对方不爱蓝慕晨，或对蓝慕晨的体贴不屑一顾，她或许还能够稍稍释怀，但偏偏司空琏是个如此善体人意的妻子，教她该怎么面对她呢？

混乱的脑袋就像在处理朝政，找了半天却想不出方法来应付，未了云庆瑞只能勉强挤出一抹苦笑。

「应该……不至於吧？你们不是相敬如宾、感情融洽吗？」云庆瑞紧张得秀眉都快打结了。

「感情虽好，不过我们倒比较像知交。」司空琏眼儿微眯，笑应道。

「是这样吗……」听着这回答，云庆瑞除了尴尬地笑笑，也找不出别的话讲。

结果该是夫妻的两个人却像知交至友，该像友人的君臣，却成了相爱的情人……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错乱姻椽啊！

「说起来……不知道皇上是否注意到了？近来慕晨似乎找着喜欢的姑娘了。」司空琏自然是不知道云庆瑞脸上复杂万千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她仅是吐露着自己的心声。

「咦？」那个「姑娘」，指的大概……就是她吧。

「因为我俩一直像朋友无话不谈，所以他的去向我也都知晓，近来常见他找些新鲜的糕点、小玩意儿。都是姑娘家喜欢的，我想……他应该是有了真心的人吧！只是他总没说出来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司空琏笑得开心，彷佛是在为夫君的真心有着落而感到欢喜。

只不过这话一出，却教云庆瑞差点把到口的酒洒了出来。

什么样的姑娘？她就是那个姑娘啊！可是，她总不可能自己招认吧……唉－－

「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教人好奇。」云庆瑞轻咳两声。只能跟着司空琏的话附和。

「不只是好奇呢……如果可以，我真想劝慕晨接她回来，可他什么也不肯对我提。」司空琏迸出苦笑，摇了摇头，叹息着续道，「_我想……我想会不会是碍着我的面子，不想伤我的心，才不肯把对方迎过门呢？虽然他说两人相爱，重要的是感情，不是在於有没有孩子或名分……这话感人归感人，但若用在对方身上，就太对不起那位姑娘了。」

「再怎么说，名节和名份对女人来说都很重要，就算慕晨不在意，不表示那不知名的姑娘也不在意啊！怎能让那位姑娘如此委屈，只能与慕晨相爱，却得不到半点名份？所以我想……怎么样都还是该劝服慕晨，让他把人接回来，皇上您认为呢？」司空琏张着明目美眸往云庆瑞询问道。

「呃……说不定那姑娘真的不在意……毕竟她会与蓝卿真心相爱，就表示他们想法也相近，所以……这不也挺好的？他顾及你，也照顾了那姑娘，这样很美满啊……你就让他继续金屋藏娇，不必打扰他了。」吞吞吐吐地替自己辩解后，云庆瑞只觉得额上冷汗直冒。

老天哪！那不知名的姑娘正是她本人呢！她这个皇帝能嫁入相府当小妾吗？

「皇上……倘若只是两人相爱，我当然是乐意见着慕晨幸福的，但若那名姑娘生了慕晨的孩子呢？」司空琏瞧向云庆瑞，幽声提醒。

「呃……」云庆瑞觉得自己额上的汗珠正滑落脸颊。

是啊，她才正想找蓝慕晨问问孩子的问题哪！

「若是那姑娘怀了身孕，便是蓝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万万不可让他流落外头当私生子，一定得接回蓝家、给个名份才好……皇上您说是吗？」司空琏露出满怀期盼的眸光问道。

「这……」云庆瑞尴尬得几乎吐不出声音来。

这事，说是或说不是，两样都不成啊！

「你就放心让慕晨处理吧，他既能为朕处理国事，这么点小事，应该难不倒他的。」唉，她真想转移话题啊！再这么跟司空琏讨论下去，难保她不会说溜嘴。

不过司空琏这话还真是点醒她了，不管如何。她一定得小心，万万不可怀了蓝慕晨的孩子。

想想看，一个男皇帝却怀孕生子……这传了出去还能见人吗？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司空琏露出略带歉意的表情，对云庆瑞合掌柔声：「那么，不知道皇上能否听我一个要求呢？若是可行，还请皇上务必帮这个忙。」

「有什么困难吗？朕能做到的一定帮。」自觉理亏的感觉，让云庆瑞想也不想地点头。

「因为皇上与慕晨之间，君臣感情融洽。再者您与慕晨都是男人，有些事或许慕晨只会对皇上您说明白，所以……若是哪天皇上知道了慕晨心仪的姑娘是谁，恳请皇上一定要赐婚於他俩，让慕晨可以将那位姑娘娶过门。」司空琏捧起酒杯，朝云庆瑞敬上。

柔声轻续，司空琏又往下道：「因为慕晨向来正直，总是说着只要真爱就成，形式不重要，将该给对方的权利名分都抛在脑后，因此……此事就有劳皇上费心了。」

「呃……这……倒也好－－」云庆瑞听着柔声软语吐出的一长串请求，对於司空琏这个合情合理的要求，实在是找不到借口说句不，最后……她只能硬着头皮点了头。

只是……赐婚？

唉！真能够赐婚的话，她也很想为自己和蓝幕晨赐婚啊……

「庆儿？你在想什么？」

蓝慕晨将小茶点往云庆瑞的嘴里递。却不见她张口，只是一个劲儿眉心紧锁，忍不住疑惑起来。

「你该不是气我没空陪着你吧？瞧你眉心皱得像京城大街上那当红的小汤包……」他一忙完政务便赶到亭内，好让司空琏可以回房休息，由他自己来陪伴云庆瑞，但她却没有显得特别开心，让他纳闷起来。

「我人已经来了，这月色又正美，你就别气了。」蓝慕晨边柔声安抚，一边解开披风，往云庆瑞身上覆去。

刚才司空琏与云庆瑞的谈话，究竟给了云庆瑞多少的压力，蓝慕晨自是不晓得，他只知道，眼前的小情人除了脸上净是不开心的表情之外，身上的一袭便装还单薄得令他心疼。

「小琏也真不机灵，晚风这么大，居然没替你拿件披风遮着。」蓝慕晨皱了皱眉，感到几许不悦。

怎么说，云庆瑞都是皇帝啊，就算不提他与云庆瑞之间的私情好了，司空琏身为宰相夫人，也该替一国之尊多想想才是。

「跟她机不机灵没关系的。」云庆瑞总算有了反应，却是急着为司空琏说话。

司空琏是那么样地完美，若连这点小事都要怪罪到她头上，那岂不显得她这个皇帝太小心眼？

「真要说起来……你倒不如说我这皇帝不够细心、不够体贴。」云庆瑞硬扯出一抹苦笑。「毕竟在外人眼里看来，我是男、她是女，没理由要她在夜风这般大的时候陪着我守在凉亭里，就算要添衣服，也该是我差人替她多加几件才是……因为在一般人的想法里，男人……就该比窍柔姑娘健壮些。」即使她与司空琏一样是个女人，但现实的身份却让她有苦诉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