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第二章

战争不等人。

彷佛是刻意的安排一样,在霍青越将夏如雁迎过门之后,边疆战火再起,霍青越自然得再赴战场。

临行前,夏如雁送霍青越出门,只是笑了笑,要他安心,她会把府里打点妥当。

皇帝云庆瑞连同宰相、几名大臣,随行出征大军亲送十里,在与霍青越告别前,云庆瑞拍拍霍青越的肩,淡淡说了一句姻缘天注定。

如果他不是那么凑巧地在战火停息时回宫,夏尚书也不可能请皇上赐婚,那么或许,夏如雁已被迫嫁到一个束缚她的牢笼去。

那时候,夏如雁渴望不受束缚、得到自由的希望,就真是有志难伸了。

所以,这算是注定的吗?

由他这个不愿再对其它女人动心的男人,来娶夏如雁这个不想让男人绑住的女人……

他不知道,也不想妄自揣测天意,但他明白,纳这个小妾,并没让他的生活起任何变化。

所以,他接受了夏如雁。

让她在他的日子里当个过客,而不与她有所交集。

因为这样的情况,是他们彼此互相所愿……

***

「将军,京城捎来的信。」

士兵的呼唤拉回霍青越的意识,他伸手接过,只觉得那字迹好陌生,这是谁写来的?

挥手一展,几行简单的字句衬着雪白,落入了眼里,而在信尾,一个令他熟悉的名字映入了眼帘。

「如雁?」打仗的这几个月来,她从未捎过任何讯息,怎么却在仗打完之后,突然来信?

「是将军夫人写来的吗?」小兵们露出一脸羡慕的神情。

他们知道霍青越成了亲,娶的还是尚书之女,京里有名的才女,只是这几个月来,也没见家收来半封,好像霍青越从没娶过妻,让他们好生纳闷,又不好打探将军大人的隐私。

「是不是在催将军回京了?」记得霍青越刚成亲没几日,就出征打仗了,想来是夫人空闺寂寞了吧!

「去请温将军,柴将军过来,说我有要事相商。」霍青越收起信,脸色突然一沉。

「是!」救死扶伤们没敢怠慢,一接到命令,立刻飞也似地传话去了。

霍青越匆匆步下城墙,回到城内,再度取出信柬。

「内外勾结,疑心有诈……」霍青越喃喃念着信上的字句,眉心不由得紧为什么夏如雁会突然捎来这封信?

照理来说,她应该不知道边关的情况,而且前几个月她也都未曾来信询问,战况如何。

就像当初他们约好的,互不干涉。

但如今突然捎信来,还是如此引人起疑的内容,让人不由得疑心,他明白朝中有众多臣子对他不满,更有贪官急着想除去他,只是敌在暗、他在明,调查也不易。

若说留在京里的夏如雁或夏尚书,无意之间听得了什么消息……

「霍将军,有什么要事相商?」温、柴两名将军跟着步人帐内。

「上回的消息,确实是敌军已退,是吧?」霍青越收起信,回头问道。

「是,对方的降书已送回,所以我方大军已在准备回京……有什么不妥吗?」温将军疑惑道。

「派人去敌营探探。」霍青越蹙了下眉。

「霍将军是怀疑对方诈降?」柴将军问道。

「三日后,京城派对来的使者将接见对方的使臣。商议退兵一事,是吧?」霍青越望着书案上成叠军情文书,突然迸出沉声。

「是。」温将军点头道。

「派人赶路,早一步探查京城使者的消息。」霍青越总觉得这其中不太对劲。

以往皇上总会把纳降一事交由他全权处理,怎么这回却坚持由京中使者召降?

「属下明白,这就派探子出去。」两位将军点头接令后,很快地退出帐外去。

霍青越微皱起眉,瞧着秀雅的字迹,心里除了担忧军情之外,也忍不住挂心起那个与陌生人无异的小妾。

他没惦着她,她倒是记得他。

记得他这个夫君远在关外打仗,而且一心保家卫国。

这小妾啊……

夏如雁——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

诈降、通敌。

惊人的事实在一封家书的密报下揭露,让霍青越的战功再添—笔,而且这回,甚至为朝中肃清通敌叛国的贪官。

回京后的洗尘宴上,皇上龙心大悦、再三赏赐,霍青越则是一贯的淡漠以对。

微醺的醉意让他得以早些离席,而在踏入将军府之后,令他惊讶事实则接踵而来。

府中管事早已为他打理好熟水,准备伺候他沐浴休息,而以往该等着他回家决断的琐事,则早被夏如雁揽下,处理完毕。

家中四处打理得有条不紊,整齐而毫无杂乱,几乎不再需要他费心。

沐浴过后,他先去了一身酒气,换上舒适新衣,瞬间竟有着时光复返的错觉。

这该是他亡妻在世时的模样。

但现在,为他打理这一切的,却是个陌生的小妾……

打开放在桌上的小小包袱,布巾里裹着的,是他在边关临行前到市集选来的姑娘家花簪。

圆润的玉是当地特产,质滑细嫩,手工虽是普通,倒也透出几分朴实感。

至少,他该向夏如雁道一声谢。

谢她为自己着想、通风报讯;谢她分明可以不管事,依然为他打理家中—切。

将花簪揣入怀里,他踏夜而行,来到他专为夏如雁准备的清幽厢房,这儿除了虫鸣鸟啼,平日里几无人声。

举手轻拍门板,虽然是探访自己的小妾,可此刻霍青越却感觉自己像在拜访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还真有些不习惯。

「是青越吗?请进。」

房里传来不甚熟悉的清脆音调,让霍青越推开了房门。

原本,只是想来道声谢、送个礼,可当他见着房内的一切摆设,却是吃惊得半声都出下来……

书,满墙面的书——

有题字题诗题词,有山水花鸟岛景致,浓淡深浅不一的各样画卷,挂满了墙原本空着的两面白墙,一面挂满卷,一面架起了两排高柜,诗集文词叠满空格,教霍青越看得诧异。

听说夏如雁是个才女,跟实际见着她心里藏着的热情,那是两码子事。

此刻一瞧,他终於明白皇上那番苦劝,为的是什么。

一般男人,可会容许自己的妻妾这般沉溺於诗词书画之中?

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即使他不这么想,但不保证贪眷夏如雁美色的男人不这么想。

倘若夏如雁不是嫁给他,那这才华,岂不一生抹灭?

真如皇上所言,她是生不逢时啊!

如果哪天,女人亦能大方言诗谈词,不再无才便是德,那么夏如雁也不会有志难伸了吧!

「热水可还妥当吗?皇上为你接风洗尘,想必是累了吧?」柔声探问,关心的话语全绕着霍青越打转。

霍青越循声望去,只见端坐在桌旁的夏如雁,长发草草紮起,垂散肩侧,明眸大眼比起先前被纳为小妾时更加明亮,樱红的唇泛开果红的色泽,软嫩微张似要诱人啃咬。

她的双手染着些许黑渍,想来是满桌的笔墨所致。

瞧着尚未完工的山水风景,霍青越忍不住有些懊恼起来。

他是不是该明日再来?现在似乎打扰她了……

「我本来打算明天再跟你交代—下家里的情况,因为手边这画还没完成,又担心你累着……」断断续续的考虑流入了霍青越的耳里,而夏如雁的手还在画纸上飞舞着。

笔尖刷过白面,流泄出—地水波荡漾。

她忙碌地在水边绘上水草,专注的模样让霍青越几乎忘了自己来此是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