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一尘」道人一想,咧了咧嘴,顿时尴尬的不说了。

因为他已想起来,他差一点说出莎莎公主已是有了喜的人。

虽然,这已经是大家每个人都知道的事,但任何人却都不愿说出口来。

「鬼刀母夜叉」一见,立即沉道:「该不该打?」

「一尘」道人苦笑一笑,忙不迭的道:「该打,该打!」

「独臂虎」则哼了一声,沉声道:「你杂毛既然知道公主的身体不舒服,就该事先打个

招呼,大家也好有个防范……」

「一尘」道人一肚子火正没处泄,这时一见「独臂虎」接碴,顿时大怒,不由怒吼道:

「我又不是能掐会算的诸葛亮,这种事我怎么能事先打招呼?」

第三十一章 出征卡达哇山

话声甫落,「独臂虎」正待瞪眼说什么,蓦闻「黑煞神」,傻小子,「铜人判官」礼秃

子,齐声惊异的道:「咦,宫都的老百姓怎么都上了城墙啦?」

如此一说,个个低头催马疾驰的人,俱都转向西城的城墙上看去。

一看之下,果然不错,近千苗民默默的站在城墙上,每个人都神情惶急,目光惊异的望

着城外数百丈处的一片大树林发呆。

「独臂虎」忘了回敬「一尘」几句,这时一看城墙上的情形,不由惊异的道:「这是怎

么回事?那些人为什么都站在城墙上没有跟出城来?」

仇兰英只得解释道:「那是因为以前女王有旨,没有上边的许可,任何人都不得出城,

擅自出城者,杀勿赦!」

秃子立即讥声道:「所幸女王有先见之明,否则,近千热情的民众闹烘烘的跟着咱们前

进,别说公主受不了,就是俺王永青也被他们给整疯了!」

「独臂虎」却依然不解的道:「他们在那里发呆是为了啥?」

秃子立即哼了一声道:「那还不是看到莎莎公主病得不能走了,吓傻啦?」

话声甫落,蓦闻数十丈外,突然传来华幼莺的焦急哭喊道:「玉师哥,你们快来,莎莎

师姊都不能说话了!」

江玉帆等人一听,真是个个如雷贯顶,俱都惊得脱口「啊」了一声!大家举目向前一看,

这才发现飞逝的尘烟那面,即是官道那面的树林边缘。

只见阎霄凤刚刚神情惶急的飞身下马,迳向立在树林边缘的华幼莺说了句话,飞身纵进

了树林内。

华幼莺神情惶急,娇靥苍白,香腮上已挂满了泪水,张着小口望着这边,似乎有好多话

要说,偏又说不出来似的。

一些跟随前来的几个野人壮汉,楞楞的散立路上,几个为莎莎公主抬椅轿的健美苗女,

也痴呆的站在一边。

江玉帆一到近前,立即飞身下马,落脚处已到了华幼莺近前,同时急声道:「师姊现在

那里?」

华幼莺哭声道:「就在林内的空地上!」

说话间转身指了指林内。

这时,马嘶蹄乱,尘烟激旋,陆佟五女和「悟空」「一尘」等人也纷纷赶到了。

江玉帆急忙向着飞身跃下马的「一尘」道人,招手急声道:「右护法,请快来!」

说罢转身,飞身纵进林内。

「一尘」道人那敢怠慢,应了一声,顺手在鞍囊里拿了一个小包袋,急急追去。

陆佟韩朱阮五女,也一面和华幼莺问着话,一面奔进了林内。

「悟空」「风雷拐」几人则留在林外照顾马匹,其实,他们也自知进去反而碍事。

江玉帆带着「一尘」道人,飞身纵进林内,前进不足十丈,却见陆丽莎莎的椅轿放在一

片空地的中央。

只见椅轿的旁边,除了四名抬轿的健美苗女,再就是刚刚驰回的阎霄凤。

阎霄凤正惶急的弯着上身向着陆丽莎莎说话。

由於陆丽莎莎背向林缘,所以江玉帆和「一尘」看不见她的面孔,但根据她的背影蜷缩

在椅轿内,显然感到痛苦万分。

江玉帆一在林空出现,阎霄凤立即眼望着陆丽莎莎,急声道:「师姊,玉师哥他们来

了!」

话声甫落,江玉帆已到了近前。

江玉帆转首一看,只见陆丽莎莎已将绒帽取下,秀发微显蓬散,娇靥惨白,豆大的汗珠

正一颗接一颗的滴下来。

陆丽莎莎一见江玉帆,久噙美目之中的晶莹泪珠立即滚下来,同时急促喘息着道:「玉

弟弟,我们的孩子恐怕……」

话刚说到这里,江玉帆已惶急的蹲下身去,双手紧紧抱住她的玉手,同时嘶声道:「不,

不会的……」

正待再说什么,「一尘」道人已神情惶急,满头大汗的将手指叩在陆丽莎莎公主的脉门

上。

这时,人影闪处,华幼莺已引导着陆佟韩朱阮五女也赶到了。

但是,大家见「一尘」道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在把脉,俱都关切的向着陆丽莎莎默默的点

了点头。

陆丽莎莎一见陆佟五女,珠泪再也忍不住得夺眶而出,她噙泪看了五女一眼,立即闭上

了眼睛,大有临终孤之意,可惜腹中的孩子尚差六七个月才能落地,她内心的悲痛,是可想

而知的事。

江玉帆也早已泪流满面,而且他已无须再避什么嫌,他依然双手紧抱着陆丽莎莎的玉腕,

不让她撤出去,因为,他实在怕陆丽莎莎就这么丢下他们而逝去。

四周一片岑寂,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

但是,每个人的目光,俱都在陆丽莎莎的娇靥上和「一尘」道人凝重的老脸上来回游移。

因为,陆丽莎莎的脸色变化可代表她的现况或趋於转轻,或趋向加重,而「一尘」道人

的神情,更可断定陆丽莎莎是否仍可保住她的生命。

就在大家心情焦急,屏息等待之际,「一尘」道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江玉帆和阎霄凤几乎是同时关切的道:「怎么样?道长!」

「一尘」道人吁了口气,凝重的老脸上神色一霁,目注江玉帆,低沉的道:「恭喜你盟

主!」

如此一说,所有在场的人俱都惊喜的瞪大了眼睛望着「一尘」道人,虽都没说话,但每

个人要说的,也必然都是兴奋的三个字:「真的呀?」

但是,闭上一双美目,倚在靠背上的陆丽莎莎,一张娇靥却羞红直达耳后,她脸上方才

的惨白,就由「一尘」道人的这么一句话给驱得一丝也不见了。

只见「一尘」道人突然望着神情惊喜,珠泪簌簌的阎霄凤,伸出干枯的右手,道:

「请阎姑娘把『万艳杯』拿来一用!」

阎霄凤尚未开口,华幼莺已急忙道:「『万艳杯』在我这里!」

说话之间,匆匆解开锦囊,并在一个小铁盒内将「万艳杯」拿出来。

「万艳杯」在光亮的大白天拿出来,灰灰沉沉,并无可奇之处,看来只是近乎玉石之间

的一个大酒杯,但是,一旦到了夜晚,尤其在明月当头的夜晚,情形可就大不相同了。

华幼莺拿出「万艳杯」立即交给了「一尘」道人。

「一尘」道人却又望着陆佟五女,道:「请五位少夫人将您们的『仙芝露』每人滴三滴

在杯子里……」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抢先道:「小妹的自从在长涂岛分到一瓶后,直到今天一滴还没用,

就用我的好了!」

岂知,「一尘」道人竟微微一摇头道:「不,一定得要五位少夫人每一个瓶里都滴三

滴!」

陆佟朱阮四女早在韩筱莉说话之际,已将怀里的小玉瓶取了出来。这时一听,纷纷愉快

的拔开瓶塞,依序在「一尘」手中的「万艳杯」里滴了三滴。

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暗自道:「这老杂毛在搞什么鬼?」

五瓶「仙芝露」同时滴向「万艳杯」,气味之清新芬芳,立即扑面迎鼻。

「一尘」道人一挨五女滴完,又在自己怀里取出一粒鲜红丹药放进「万艳杯」里,才望

着陆丽莎莎,恭声道:「请公主快饮下去,略微调息,就会恢复体力,消除心底的压力……」

陆丽莎莎缓缓坐直上身,依然羞红满面的睁开眼睛,她一面接杯在手,一面望着陆佟五

女,谦声道:「谢谢五位贤妹!」

陆佟五女赶紧含笑恭声道:「师姊的安好,就是我们姊妹五人的幸福!」

陆丽莎莎听了心里当然明白,如果她今天真的死了,江玉帆一定承受不了这份重大打击。

如果江玉帆失去了欢乐,她们做妻子的还谈什么幸福?

陆丽莎莎饮完了「万艳杯」中的「仙芝露」,仍把杯子交给「一尘」道人,同时谦声道:

「多谢你,道长!」

「一尘」道人双手接过「万艳杯」,又双手交给了华幼莺,才望着陆丽莎莎公主,恭声

道:「不敢,公主现在可以进行调息了,好将周身热流纳入……集中……会会更有

益处!」

陆丽莎莎冰雪聪明,怎会听不出「一尘」的话意?

当然是要她将「万艳杯」饮下的「仙芝露」的灵气,循循的诱导,纳入腹部,只是「一

尘」不便说出罢了。

心念一定,微一颔首,就在椅轿上闭目调息起来。

但是,「一尘」道人却趁陆丽莎莎盘腿闭目,尚未调息之际,语意深长的急忙道:「公

主今后再遇到这种事时,应该听其自然,自己小心就是,切不可内心紧张,运功相护,由於

过份小心,反而会有害处!」

刚刚闭上眼睛的陆丽莎莎,再度缓缓睁开了眼睛,向着「一尘」道人感激的点了点头。

但是,自「一尘」道人向江玉帆说过「恭喜」后,她娇靥上的红晕就没有稍褪过。

佟玉清看了这情形,立即和声道:「大家到一边谈,也好让师姊静下来调息!」

说罢,留下华幼莺护法,大家迳向林外走去。

刚刚到达林空边缘,江玉帆突然挥手示意阎霄凤站住。

陆佟五女和「一尘」道人并未止步,继续自然的向林外走去。

但是,阎霄凤的娇美面庞却突然红了,而且,十分不安的看了一眼走向林外的陆佟五女,

同时,又高嘟着小嘴,焦急的低声道:「玉师哥,什么事嘛?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说?真是

的……」

话未说完,江玉帆似乎也发觉有些不便在这时间问,因而故作正色道:「我只是问一问

莎莎师姊怎会突然间病得这么严重?」

阎霄凤立即不好意思的低声道:「还不是怕那些热情的百姓冲撞了她的腹部,又担心椅

轿被挤翻了,随时提防着跌在地上,还得笑脸挥手向那些苗民应付!」

把话说完,不待江玉帆再问什么,只羞红着娇靥迳向林外走去。

江玉帆一见,只得和她并肩向林外走去。

到达林外,只见「悟空」和「风雷拐」等人,正围着「一尘」道人和陆佟五女询问陆丽

莎莎的情形。

只听佟玉清婉转的道:「莎莎公主的身体原就不太舒畅,再加上那么多热情的百姓欢送,

心情自然不免激动,加之昨夜可能也没睡得太多,身心过份疲惫,就会发生这种情形……」

韩筱莉接着道:「现在经『一尘』道长给她服了些『仙芝露』已经好多了,现在正在调

息……」

傻小子「铁罗汉」则憨声问:「那么,咱们还去不去杀『驼背龙』呢?」

如此一问,大家俱都凝重的去看「一尘」。

「一尘」道人正待说什么,蓦见憨姑提示道:「盟主和阎姑娘来了。」

大家纷纷转身,佟玉清首先道:「玉弟弟,你看前去卡达哇山的事,是否要稍后延几

天?」

江玉帆毫不冲疑的颔首道:「我看也只有休息几天再说了!」

说罢,同时举目去看「一尘」道人,显然要听听他的意见。

「一尘」道人立即会意,微一沉吟道:「如果事情不急,当然休息几天的好……」

江玉帆一听,不由关切的问:「你是说,如果事情紧急,也可勉强成行?」

佟玉清和陆贞娘,以及韩筱莉三人,几乎是同时坚决的道:「不,就是能够成行也不要

勉强!」

如此一说,「悟空」等人纷纷颔首称「是」。

但是,神情又趋黯然的阎霄凤,却幽幽的道:「现在不去也不行了!」

大家听得神色一惊,不少人惊异的问:「为什么?我们可以回去呀!」

阎霄凤却黯然摇头道:「不,诸位有所不知,莎莎师姊被自废了王储,也就等於被逐,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前去卡达哇山征讨『驼背龙』,莎莎师姊在苗疆已经无立身之地……」

朱擎珠最爱抱不平,这时一听,不由愤声道:「照这么说,莎莎师姊连行宫也不能去

了?」

阎霄凤神情黯然道:「行宫是女王的行宫,而且,那也是苗疆的土地,同样的不能前

去!」

韩筱莉则不满的道:「可是,莎莎师姊究竟是女王的亲生女儿呀?」

阎霄凤则黯然道:「可是女王也不敢违反祖宗留传下来的国法呀?老实说,女王准许莎

莎师姊前去久住『仙霞宫』,已经遭到了一般老臣的物议,但因为玉师哥杀了哈巴达,夺回

了苗疆国宝『三光剑』如今又要冒死前去征讨『驼背龙』,那些老臣是在感恩的心情下,才

答允女王降旨废了师姊的储君之位,允住『仙霞宫』……」

阮嫒玲听得花容大变,不由颤声问:「这么说,我们此番前来,一定要杀了『驼背龙』

才能使莎莎师姊有所交代了?」

阎霄凤一听,立即黯然点了点头。

江玉帆等人一听,俱都脱口惊「啊」,不少人惊呆了!

因为『驼背龙』那方面尚有天山派的掌门「古月」,以及陆贞娘的知友柳娴华在撑着,

要说一定非杀「驼背龙」不可,这可就难了!

就在这时,四个健美苗女已拾着陆丽莎莎由树林内走出来。

大家一见,纷纷迎了过去,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几乎是同时关切的问:「师姊,我们现

在……?」

话刚开口,陆丽莎莎已黯然颔首道:「现在只有一条路好走,去找『驼背龙』!」

江玉帆听了咬牙不语!

陆佟韩朱阮五女则俱都楞了。

简玉娥则有些焦急的道:「可是,『一尘』道长说,如果公主能休养几天,那是最好不

过了,设非万不得已……」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业已神情凝重的挥了个手势,黯然道:「能不能前去我自己知道,

而且,此番前去能否杀了『驼背龙』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如果我把身体因过份疲累而闹成残

废,我这一辈子恐怕也别想再回宫都见我的母亲了……」

话未说完,不禁低头啜泣起来!

阮嫒玲则关切的道:「既然这样,师姊,我们找一部落再多休息一两天不好吗?」

陆丽莎莎一面低头拭泪,一面挥手表示「绝对不可以」。

简玉娥则宽慰的道:「就是嘛,多少年都已等了,我们又何必急在这么一两天的时间

呢?」

但是,陆丽莎莎依然拭泪,一面摇手一面摇头。

江玉帆狠吁了口气,看了陆丽莎莎一眼,立即向着「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

挥了个手势道:「上马!」

「悟空」等人一听,立即齐声应了个「是」。

於是,大家纷纷上了马,仍由四名野人壮汉在前开路,其次是「黑煞神」,「独臂虎」,

秃子哑巴傻小子等人随后。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华幼莺阎霄凤几人随护在陆丽莎莎的椅轿附近。

最后则是「悟空」等人和预备抬椅轿的苗女以及背负粮食的野人。

这一行众,冒着炎暑,穿行在崎岖的山路和蔽天的森林中。

好在前面有野人引路,加之陆丽莎莎和华幼莺阎霄凤三人都是起小在苗疆长大的,她们

不但会看天候,识方位,而且会鉴别泉水。

想是由於陆丽莎莎被废了王储职位,还是因为陆贞娘的知友,大家都认识的柳娴华

姑娘现在「驼背龙」那里,每个人的心情似乎都很沉重,因而也显得气氛特别沉闷。

一连三天行走,俱是走的野人秘径,所以一路行来,十分的乎静,并未碰见「驼背龙」

派出来的巡逻高手。

这天日落时分,陆丽莎莎突然道:「玉弟弟,你们看到前面那道凹形断崖了没有了回头

我们就宿营在那里!」

说话之间,尚举起窍窍玉手,指了指西北方一片绵延山势和丛林。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举目一看,只见西北方数里外的两座横岭后,竟有一道形似手掌向前

斜斜伸出的突崖,又像一座凹形屏风。

朱擎珠首先问:「师姊说的可就是那个斜斜伸出的大巴掌?」

陆丽莎莎立即颔首道:「不错,今天晚上我们就宿营在那里!」

阮嫒玲不由关切的问:「师姊不是说,我们今天就可到达『驼背龙』老巢卡达哇山了

吗?」

陆丽莎莎淡然一笑道:「那座畸形突出的山崖的后面就是那『驼背龙』的老巢卡达哇

山……」

话未说完,「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傻小子几人立引高兴的嚷着道:「太好了,

今天晚上咱们就可以活动活动筋骨儿了……」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和筒玉娥已嗔声道:「你们几个小声点儿,当心『驼背龙』

的人听到了来个三更偷营……」

闾霄凤立即笑着道:「不碍事,再大点儿声『驼背龙』也听不到……」

阮嫒玲突然关切的问:「为什么凤姊姊?」

华幼莺抢先笑着道:「因为那座突崖的后面还隔着一道很宽的川流河……」

阎霄凤继续含笑解释道:「过了河还有半个时辰的飞驰距离,除非芮坛主的笑声是打

雷……」

话未说完,「悟空」等人俱都豪放的哈哈笑了。

韩筱莉和「风雷拐」则同时关切的道:「既然已到『驼背龙』的势力范围以内,我们总

是谨慎一点儿的好!」

陆丽莎莎也含笑颔首道:「莉妹和刘堂主说的不错,凡事谨慎一点的好,万一我们出发

的那天城外潜伏着『驼背龙』派出的暗探高手,也许我们的行动,早就尽落他们的眼中了!」

如此一说「黑煞神」等人俱都神色一惊,同时收敛了笑声,纷纷以机警的目光察看两边

的力大原始森林,显然,由於陆丽莎莎的一句话,个个提高了警惕。

大家到达了那座畸形突崖下,天光尚未全黑。

只见这座突崖下,尚有一座四五丈高的斜坡平台,细草如茵,台上十分平坦,显然是多

少年前,这座峭壁因故由腰部以上倾倒下来,因而形成了现在的平台。

大家登上平台,立即将帐篷搭起来。

埋锅的埋锅,做饭的做饭,取水的取水,捡柴的捡柴,人手多,做起事来自然也很快,

半个多时辰已饱餐了晚餐,派出了警戒。

这时,夜空高远,满天繁星,凉风徐吹,暑气全消,大家沐浴更衣完毕,依序围坐在中

央大帐前的绿茵草地上。

陆丽莎莎首先凝重的道:「现在我们虽然和『驼背龙』仅有一水之隔,但根据四周的平

静,我们可以断定,这老贼即使知道我们已经出发前来,但由於我们走的是苗民密径,他也

未必知道我们已到了此地……」

江玉帆等人一听,纷纷赞同的点点头,有的恭声应了个「是」。

陆丽莎莎继续凝重的道:「现在我带来的这些便装战士,都是些精通水性的人,当然,

他们并不具备水功,但推木筏送我们渡过水流湍急的川流河则足足有余……」

陆贞娘因为与柳娴华是知己好友,因而首先关切的问:「师姊的意思是否还要先去『驼

背龙』的营地侦察一个虚实?」

陆丽莎莎毫不冲疑的颔首道:「当然要去!」

陆贞娘立即要求道:「师姊,小妹愿意先去一探虚实!」

陆丽莎莎立即正色道:「不,这一次你不能去……」

陆贞娘一听,立即又气又急的问:「师姊的意思是……」

陆丽莎莎和声道:「因为你和那位柳娴华姑娘是知己好友,一旦两人照面,必然彼此尴

尬,遇事也较不易处置!」

陆贞娘却有些倔强的道:「小妹不觉得有什么不易处置之处!」

陆丽莎莎亲切的莞尔一笑,问:「你稍时前去『驼背龙』处,如果能够顺利进入而不为

对方发觉,你将在尽可能的情形下一定要见到那位柳娴华姑娘,是不是?」

陆贞娘一听,毫不冲疑的正色道:「那是当然,小妹既然去了,便一定要查个水落石

出……」

陆丽莎莎立即正色道:「这就是喽,如果贤妹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便一定会在发

现不到的情形下,心情急切,便会节节深入,直到他们发现你为止!」

如此一说,正说中了陆贞娘心里所想的,以及她前去「驼背龙」处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因而顿时无话可说了。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也深觉有理,纷纷赞同的点了点头。

陆丽莎莎则继续道:「一旦贤妹深入后寨而被发现,如果那位柳姑娘亲自出面,不愿追

问你夤夜暗探的事还好,万一那位柳姑娘避不见面,双方因而大打出手,事情不但尴尬,也

伤了你们之间多年的友谊!」

陆贞娘虽觉陆丽莎莎的顾虑非常有道理,但她仍忍不住坚持道:「小妹以为,只要我发

现了柳姑娘,她一定会出来见我……」

陆丽莎莎一笑道:「我方才不是说了吗?怕的是她避不见面,不出来见你……」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倔强的道:「她一定会!」

陆丽莎莎依然和颜一笑,颔首道:「好,就算柳姑娘会出面见你,但贤妹可曾想到她是

一派长老,而且有天山掌门随行,如果本门业已决定的事,她会不会因和你私人间的感情,

而徇私犯公呢?」

如此一问,陆贞娘在心里也不禁起了疑虑。

心想,这的确是一个可虑的问题,万一他们掌门已有所决定,她当然不会因一己之私,

甚或以长老之尊而干犯派律!

心念问,已听陆丽莎莎继续道:「最重要的是受害人是柳姑娘,而他们天山派如此劳师

动众前来,为的是什么?除了为柳姑娘雪耻外,兼而也为了天山派的声誉。」

一直未曾发言的佟玉清,神情凝重,这时才舒了口气,郑重的问:「师姊,您派在『驼

背龙』处的人,最后一次的报告是什么时候?」

陆丽莎莎略微沉吟道:「算来有十多天了!」

佟玉清继续问:「通常是多少天有一次报告?」

陆丽莎莎道:「不一定,因为我怕他们进出不便,为了减少被对方发现的机会,除了有

重大的消息,通常都不出来报告!」

佟玉清继续关切的问:「那位在『驼背龙』处卧底的人,是否亲眼看见了柳姑娘和天山

派的其他长老和掌门?」

陆丽莎莎毫不冲疑的道:「柳姑娘他们去『驼背龙』的巢穴并非偷偷摸摸,而是盛大的

欢迎情形下到达的……」

话未说完,阎霄凤已在旁补充道:「据说,『驼背龙』还大摆酒筵招待那位柳姑娘和天

山掌门人,而且,当场逐一介绍,所以他们才偷偷潜回行宫报告!」

佟玉清一听,立即望着陆贞娘,凝重的道:「这样看来不会错了,贤妹最好不要亲自前

去,免得伤了和气!」

「一尘」道人突然恭声问:「公主的意思是……」

话刚开口,陆丽莎莎已肃容郑重的道:「从现在开始,诸位不要再称呼我公主,一律称

呼我『莎莎姑娘』好了,就像我们在兰英岭第一次碰见的时候一样!」

「一尘」道人赶紧恭声应了个「是」,继续恭声问:「您准备什么时候派人前去一探虚

实!」

陆丽莎莎毫不冲疑的道:「我想现在就该前去了!」

韩筱莉和朱擎珠几乎是同时道:「小妹想先去探一探对方的虚实。」

陆丽莎莎立即和颜摇首道:「不,两位贤妹都不宜前去!」

佟玉清不由关切的问:「姊姊可是要派玉弟弟前去?」

陆丽莎莎毫不冲疑的颔首道:「不错,依据玉弟弟的地位,家世,和当初你们前去大雪

山,在『玉阙峪』协助他们天山掌门『玄玄』仙长的恩义情份上,即使他们发现了玉弟弟,

而那位柳姑娘不愿出面相见,现任的天山掌门也不便公然决裂,很可能因玉弟弟的前去化干

戈为玉帛……」

如此一说,正合佟玉清的想法,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纷纷颔首称

「是」。

江玉帆剑眉一蹙道:「小弟一人前去,路径又不熟悉……」

陆丽莎莎立即和颜一笑,道:「我会让华师妹一起陪你前去,她既懂苗语,又去过『驼

背龙』的盘据地……」

岂知,话还未说完,神情慌急的华幼莺,已胆怯的看了一眼江玉帆,急忙摇首道:

「不,我不去!我不去!」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不由迷惑的去看华幼莺。

但是陆丽莎莎却忍不住含笑问:「为什么?师妹!」

华幼莺又胆怯的看了一眼江玉帆,突然转过身去,倔强的道:「我不去嘛,我说不去就

不去!」

陆丽莎莎含笑看了一眼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只得望着华幼莺,委婉的道:「师妹,我觉

得你去最合适……」

话刚开口,华幼莺已不高兴的道:「为什么我去最合适?凤姊姊也去过『驼背龙』的后

寨密窟呀?」

陆丽莎莎正色婉转的道:「我是说,你在『九宫堡』曾和那位柳姑娘同席进食,对面畅

谈……」

但是,华幼莺依然倔强的道:「可是凤姊姊在『九宫堡』也见过柳姑娘呀!」

江玉帆见华幼莺又犯了倔强任性的脾气,心里不禁有气。

本待说她几句,想想那天在行宫城外的山神庙裹,对她太过份了,这时实在不忍再说她。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明白,此时华幼莺的拒绝和他前去「驼背龙」的盘据地,就是内心

对他的畏惧仍未解除,这可以由她的眼神得到证实。

心念间已听阎霄凤凝重的道:「师姊,还是我陪玉师哥去好了!」

陆丽莎莎一听,不禁有些冲疑的道:「可是……」

话刚开口,阎霄凤已断然道:「当初在佟姊姊床下窜出来遇到柳姑娘是我,点了柳姑娘

穴道将她挟到合外的也是我……」

陆丽莎莎立即埋怨道:「以前的事你还提它作什么呢?」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众这时才恍然大悟,当初藏在佟玉清的洞房床底下,

盗走了「万艳杯」,点倒了柳娴华的,果然是美丽多姿的阎霄凤。

大家心念问,只听阎霄凤继续道:「今夜前去,如果事机不密被他们发觉了,我和玉师

哥索性公然现身,指名会见柳姑娘……」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急声问:「师妹要见那位柳姑娘做什么?」

阎霄凤毅然道:「小妹就向她公然说明,那天在玉师哥花烛之夜点了她穴道的人就是

我……」

话一出口,陆丽莎莎和陆佟五女的娇靥俱都同时一变,几乎同时脱口道:「师妹,千万

不可这么说!」

阎霄凤一听,反而理直气壮的道:「这又有什么不可以,大不了我当众跪在她的面前,

向她陪罪就是了嘛!」

佟玉清焦急婉转的解释道:「师妹这么一来,很可能事情解释不了,反而把事情弄糟

了!」

一直转身向外的华幼莺,这时也不由回转身望着佟玉清,惊异的问:「为什么?佟姊

姊!」

佟玉清正色道:「凤师妹点倒柳姑娘的事,可说除了我们在场的几人外,很少有人知道,

说不定柳姑娘被点倒的事,连她们天山的掌门以及长老们也未必知道……」

陆丽莎莎急忙接着道:「你这样公然点破,岂不是令那位柳姑娘更加难堪吗?」

华幼莺依然不解的问:「那她为什么率众前来?」

佟玉清解释道:「率众前来也许未必是柳姑娘的意思,这中间只是缘因有她被点倒的事

牵涉在内,她没有力排众议加以阻止罢了……」

韩筱莉也在旁解释道:「是啊!果真是这样,凤师妹这么一当面点破,后果如何,这不

是不言可知了吗?」

阎霄凤一听,立即会意的颔首道:「既然是这样,我和玉师哥去了,再见机行事好了,

能不现身就尽量隐秘行事……」

话未说完,陆丽莎莎已颔首赞许道:「这样再好也没有了!」

说罢转首,又望着秃子王永青和简玉娥俩人,谦和的道:「我已命令他们去伐木捆筏去

了,稍时请你们两位送你们盟主和阎姑娘过河……」

话未说完,秃子王永青和简玉娥早巳欣然恭声应了个「是」。

陆丽莎莎继续和声道:「由於河水太急,那些苗民推筏渡河堪称有余,如果水中遇到对

方高手,恐怕就自顾不暇了!」

「风雷拐」立即插言道:「姑娘请放心,我们盟主的水功也称得上是当代武林中的翘

楚!」

陆丽莎莎深情含笑的看了江玉帆一眼,颔首道:「我知道,但有王坛主和简执事前去,

我们大家会更放心些!」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问:「师姊是说,川流河中也常会有『驼背龙』派出的水中高

手?」

陆丽莎莎颔首道:「偶尔有人潜伏在对岸监视……」

佟玉清一听,立即凝重的道:「如今情势与前不同,对方可能派有水中高手暗中监视,

为了慎重计,小妹以为应该请阮妹妹一同前去,她的水功丝毫不输於玉弟弟!」

陆丽莎莎一笑道:「不用了,川流河这一段的水流特别湍急,水功不够火候的人绝不敢

在此搏斗,据我所知,『驼背龙』的手下尚没有这等身手的干部,我想阮妹妹就站在河岸上

监视就行了,万一发生事情,阮妹妹临时入水支援也来得及!」

「一尘」「风雷拐」一听,也觉有理,立即望着佟玉清点了点头。

陆丽莎莎一见,随即起身道:「好,那么我们现在就到河边去吧!」

於是,一行人众,离开了营地,迳向畸断崖后的川流河走去。

大家一登上横岭,原先听到的那阵隐约激流声,这时听得更清楚了。

与目下看,河道迳由远处蜿蜒而下,到达畸形突崖的后面形成一个急转弯,因而水声尖

啸,问有隆隆之声,震耳欲聋。

到达河边,水声尤为震耳,且有阵阵水气寒风,扑面袭衣。

四个野人壮汉,早巳找好了两根粗约两尺,长约一丈的巨木,并用拇指般的粗藤相并在

一起。

陆丽莎莎一到,四个野人壮汉立即行礼,并说了几句苗语。

阎霄凤急忙挥手阻止,显然是要他们暂且不要推下水内。

大家一看,河宽近百丈,水势十分湍急,上面突崖后虽然浪花高溅,水势惊人,但大家

面对的这一段,还算是水势较稳的一段。

陆丽莎莎转首望着江玉帆,道:「玉弟弟,稍时木筏一下水,你和凤师妹立即飞纵上去,

到达对岸的适当距离即可离筏上岸。」

说罢,又回身望着秃子王永青和简玉娥,郑重的吩咐道:「这段河面的水流看似平静,

下面却多是翻滚的汹流,两位等会下水斜推,希望在对岸下游的百十丈之内着陆,一俟你们

盟主和凤姑娘上岸,你们两位再顺水势下推,我们在下面的两百丈处等候你们两位!」

秃子和简玉娥一听,同时恭声应了个「是」。

陆丽莎莎一听,立即望着四个魁梧野人,用苗语吩咐了几句。

只见四个野人,恭谨的应了一声,四人用力一掀,「哗」的一声水响,木筏应声掀进水

内。

秃子和简玉娥早已蓄势准备,也就在水花四溅的同时,两人已双双跃入水内。

木筏一入河水内,方始看出水流之急,那等重的两截巨木,立即顺势向下游漂去。

江玉帆和阎霄凤那敢怠慢,就在秃子和简玉娥跃进水内的同时,两人也飞身而起,轻飘

飘的落在木筏上。

由於两人俱都精通水功,深谙水性,是以,两人都能趁着木筏倾斜摇摆之势而拿桩站稳。

秃子王永青和简玉娥各展绝技,借水势使功力,推动木筏,斜向对岸百十丈的下游推去。

陆丽莎莎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一面望着斜刺前进的木筏,一面举目向下游走

去,以便迎住秃子和简玉娥推回来的木筏。

因为,那条双木大木筏,必须大家拉上水面,再把它拾回现在出发的地点,以便将江玉

帆和阎霄凤再接回来。

由於木筏前端发出的响声和溅起的水花,大家可以看出水流的汹涌,同时也可看出秃子

和简玉娥的水功是如何的高绝。

站立在木筏上的江玉帆和阎霄凤,一面暗凝功力减轻体重,一面注意对岸的丛草树后,

是否潜伏着有人,以及可疑的动静。

秃子和筒玉娥的水功果然精纯,木筏顺势斜进疾进如飞,转瞬之间已到了对岸的十丈以

内。

江玉帆和阎霄凤一看,立即准备跃起上岸。

也就在两人准备蓄势的刹那间,木筏已距离河滩不足五丈了。

江玉帆和阎霄凤再不冲疑,两人一声轻叱,双双凌空而起,直向河滩上纵去。

待两人落地回头,秃子王永青和简玉娥已推着木筏奋力疾游,眨眼之间已到了十丈以外

了。

江玉帆和阎霄凤打量问,秃子和简玉娥尚回头向他们挥了挥手。

阎霄凤不禁感叹的赞声道:「他们两人倒真是天生的一对!」

江玉帆领首道:「简执事对王坛主的倾心,完全是由於钦佩他水中的精绝功夫!」

阎霄凤突然问:「那么那位仇兰英执事呢?」

江玉帆不疑有他,是以,毫不冲疑的道:「我想她是钦佩郭堂主的独臂武技吧?」

阎霄凤「噢」了一声,转身向河岸上走去。

在这一刹那,江玉帆突然心头一震,他发觉阎霄凤的「噢」声余韵中,似乎有难言的秘

密。

是以,神色一惊,急步跟了上去,同时急声问:「师妹,你是说……?」

阎霄凤却突然止步,神色一楞道:「我没说什么呀?」

江玉帆有些生气的道:「我听得出来,你那声『噢』充满了疑问意味!」

阎霄凤一笑道:「我只是感到意外罢了!」

说着,举手一指河岸上边,继续道:「上了河岸就是『驼背龙』划定的禁区了,不管任

何人,未经许可擅自进入者,一律杀勿赦,从现在开始,如果不愿让对方发觉,便得一直保

持缄默!」

说罢,向着江玉帆刁钻的一笑,转身向河堤上飞身纵去。

江玉帆虽然随后跟进,但他却断定阎霄凤必然有所发现,只是这些事又不便公然诘问罢

了。

由於有了这一发现,他在内心因而也提高了警惕,今后对仇兰英必须德威并济。

心念问已越过岸堤,前面的阎霄凤正展开轻功向前疾驰。

江玉帆凝目向前看,前面尽是丘陵小山,树木并不十分茂盛,而大部份却是果园稻田,

这一片广大土地,显然是大蛮山中的一片平原。

前进二三里,蓦见在前飞驰的阎霄凤,突然「咦」了一声!

江玉帆心知有异,不由脱口悄声问:「师妹,可有什么不对?」

问话问,阎霄凤已刹住了飞驰身势。

两人立身之处是一座较高起伏乎岭,举目望去,在昏暗夜色下,仍可看到前面和左右许

多形似部落的房脊和树影。

这些部落,一片漆黑,寂然无声,就像没有任何生物一样。

江玉帆也觉得情形不对,因而继续关切的悄声问:「师妹,这些部落小村,可就是『驼

背龙』的盘据地区?」

阎霄凤急忙一定心神,竟答非所问的道:「师哥,看这般情形,对方显然已经有了防

范!」

江玉帆惊异的「噢」了一声问:「何以见得?」

阎霄凤有些焦急的道:「这些林中部落,大都是『驼背龙』由各地强拉来的壮丁民夫,

也有许多是自动投效的亡命之徒,他们再偷袭师姊苗疆的妇女,硬逼她们配成夫妻,然后做

『驼背龙』的奴役,供他鞭策驱使……」

江玉帆不由插言问:「师妹是说,此地还不是『驼背龙』栖身的巢穴呀?」

阎霄凤举手一指正西远处,道:「正西那两道尖峰山口以内才是『驼背龙』的栖身之地,

说来这片土地都可以称之为『驼背龙』的巢穴!」

江玉帆举目一看,只见二三里外再度形成崎险的山区,这真可称得上山中山,湖中湖,

在这等绵延无际的高山上有起伏平原,而这高山平原上又形成了崎险的峰峦高山,说来也称

得上奇观。

打量之间,已听阎霄凤继续道:「照往日此时刚刚起更,每个部落里都应该仍有灯火,

而这时却一片漆黑!」

江玉帆立即关切的问:「你的意思是说?……」

阎霄凤凝重的道:「小妹的意思是说,对方已知道我们会渡河偷窥,暗察虚实,这样我

们再继续深入,即使有所发现,也未必确实!」

江玉帆深觉有理,但他却不愿就这么半途而废的转回去。

是以,略微沉吟,道:「我觉得即使他们有所准备,仍有深入一探究竟的必要,因为他

们未必有严密的一丝不漏之处,总有可循的蛛丝马迹……」

阎霄凤立即解释道:「小妹是说,如果对方早巳有备,便会掩实呈虚,故布疑阵,我们

也会因错觉而上了对方的圈套,中了对方的陷阱!」

江玉帆一听,深觉佩服,不自觉的赞声道:「看来你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诸葛,有你

和师姊俩人的心计,难怪能不费吹灰之力把『万艳杯』由我的手里盗走……」

话未说完,发现阎霄凤娇靥突然惨变,目中突泛泪光,心中猛一惊,脱口急声问:

「师妹你?」

阎霄凤见问,泪珠立时滚下来,不由摇摇头,黯然叹了口气道:「不要再说了,为这件

事我们师姊妹三个都快后悔死了……」

江玉帆一看,顿时慌了,不由焦急的道:「可是,愚兄并没有恨你们三个呀?」

间霄凤却流着泪道:「养母的巨塚被『霞煌』老贼和哈巴达挖了,这还不应该悔恨终生

吗?」

第三十二章 夜探驼龙巢

江玉帆一听,也不由神情黯然的低下了头。

但他却不得不宽言安慰道:「你和师姊师妹前去中原,也是恪遵师母遗训,那里会想到

『霞煌』五个老贼,恶性难移,回到『仙霞宫』竟做出这种欺师灭祖,挖掘师墓的极恶之

事。」

阎霄凤却拭拭珠泪道:「这件事本来只是对你的不满和私心妒嫉所造成的错误,师姊也

经常因此澈夜不寐,现在师姊又因你而放弃了未来的王位……」

江玉帆突然不解的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若不放弃储位不是同样可以住在『仙

霞宫』那边吗?」

阎霄凤立即正色道:「师姊跟随师父师母,幼读诗书,崇尚礼义,凭良心说,她不太满

意女王的做法,而使她到现在不知道亲生的父亲是谁!」

江玉帆不由问:「师姊为什么不苦苦哀求呢?」

阎霄凤黯然道:「谁说师姊没哀求过?只是女王她不肯说,而且,每次师姊诘问,女王

都会痛哭失声,而且也跟着数日不理朝政,甚至生了一场大病,在这样的情形下,师姊那里

还敢再问?」

说此一顿,幽怨的看了一眼黯然叹气的江玉帆,继续道:「现在她已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不能再把自己亲身经历的痛苦经验加诸在自己的骨肉身上……」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黯然道:「我真不知道师姊那天晚上……」

说至此处,突觉不便出口,因而住口不说了。

阎霄凤娇靥微红,叹口气道:「这是因为『万艳杯』到手后,使她在知道义母巨塚被挖

之后的痛心之余所做的决定,她一方面要向你赎罪,一方面希望天能怜你,赐给她们苗疆一

个王子,实在说,师姊本来下定决心不再见你了!」

说此一顿,黯然地摇了摇头,继续道:「刻骨沥血的相思,自身血肉结晶将来的幸福,

在在都令她不能不和你结合在一起,现在,她唯一希望的是,十月临盆,喜获麟儿,才不负

她这番苦心!」

江玉帆黯然低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在这一刹那,他虽然才仅仅是一个二

十刚过的少年人,但看来,他的心却已到了中年。

只听阎霄凤继续道:「今夜你应该看得出来,师姊有意让师妹陪你前来……」

江玉帆突然抬头,迷惑的问:「我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肯来?」

阎霄凤立即嗔声道:「还不是为了在山神庙的事……」

江玉帆立即辩白道:「我的苦心你和师姊难道不知道?」

阎霄凤正色道:「可是你把她吓坏了哇,你知道吗?直到现在,她在人多的地方才有说

有笑,胆子才会大一些!」

说此一顿,突然望着江玉帆,嗔声问:「你难道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对你怕的不得

了?」

江玉帆一听,不由黯然道:「对这件事我也后悔的不得了!」

阎霄凤一听,又叹了口气道:「说来,有时候又觉得师妹实在太任性了,她总以为她还

是个小女孩子!」

说此一顿,突然又有些羞涩的继续道:「譬如,她明明喜欢你,偏偏说是恨你,偏偏鼓

励我和师姊和你作对,但是,一旦我和师姊故意要做给她看时,她又央求着代你圆场了!」

江玉帆黯然道:「我们就只有这么一个谪亲师妹,没想到却和我这唯一的师哥格格不

入……」

阎霄凤立即正色道:「不,你弄错了,她并不是和你格格不入,而是她刚刚和你亲近,

你便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其实,她方才没有跟你来,她这时不知道有多后悔,我和她自小长

大,对她的脾性再清楚也没有了!」

江玉帆苦笑道:「果真是她和我来,这时恐怕早到了『驼背龙』的老巢了……」

间霄凤听得娇靥一红,不由嗔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玉帆一笑道:「她性子较急,只知道做,很少去用心思想……」

阎霄凤立即嗔声问:「你是嫌我心眼儿多?」

江玉帆笑着道:「所谓智勇兼备才是上将之才……」

话未说完,阎霄凤已忍笑嗔声道:「谁要听你的!」

说罢转身,如飞向前驰去。

江玉帆看得一楞,立即展开身法疾追,急切的问:「怎么?师妹,我们还要去?」

阎霄凤头也不回忧急的道:「耽误了这么久,一无所获,回去怎么交待?你不怕说闲话,

人家还怕呢!」

江玉帆立即望着阎霄凤高嘟的小嘴,紧绷的面庞,有些焦急的道:「深入虎穴,步步危

机,这也是可以意气用事的吗?」

阎霄凤依然倔强的道:「既然来了,好歹也得进去察个虚实,即使是对方故布的疑阵,

我们回去也好有个交待!」

江玉帆则忧虑的道:「只怕我们进了他们的陷阱,再想全身而退就难了……」

话未说完,蓦见加速飞驰的阎霄凤,突然挥了一下玉手,似乎示意他不要作声。

江玉帆举目前看,发现前面近百丈外,就是一个大部落,房屋大都建在大树下。

只见阎霄凤一指部落前缘的一片屋影,道:「小妹方才发现那片屋顶中间,突然闪了一

下灯光,但是现在却不见了。」

江玉帆道:「我们是否该过去看看!」

阎霄凤毫不冲疑的道:「当然应该,不过对所见到的一切,都不要太认真,听到的当然

也不能完全尽信!」

江玉帆见距离那片大树下的数间木屋已经不远,为了怕对方听见,只得改以「传音入密」

的功夫,道:「你是因为今晚这些部落的景像有些反常?」

阎霄凤也以「传音入密」的功夫,颔首回答道:「不错,小妹正是这个意思!」

把话说完,两人已到了屋前不远,同时听到阵阵男女笑声传出来。

江玉帆和阎霄凤一听,立即改变飞驰身法,轻飘飘的向前接近,就像是被风吹的两团柳

絮般!

前进中,两人发现那些木屋大多是圆形矮屋,成年人立身其中,伸手可及房顶。

但是,最令江玉帆不解的是,每一座木屋之间,都隔有一道石墙,这些石墙有的是一面,

有的是两面,甚至屋的三面都围有石墙。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不自觉的运功问:「师妹!这些墙……」

话音刚入阎霄凤的耳鼓,她已回答道:「那是每个石墙隔开的木屋便是一家……」

话未说完,两人业已到了一座较大木屋的屋檐下。

因为,江玉帆早已察看了一遍四周,确无可疑之处两人才直抵屋下。

他们立足的屋檐下,距离石墙只有二三尺,为了免除后顾之忧,两人紧靠墙壁的一面。

就在这时,一阵男女的低声讲话中,尚挟着「咯啦啦」的响声!

江玉帆一听,知道屋里的人正在赌博。

於是,转首一看,这才发现以木板制成的阴阳窗户俱已关上,俱有一处裂着一条捆缝。

一阵轻响,很像是分送骨牌的声音。

接着有人紧张的低念道:「七七八八不要九,拐九来了虎头搂……」

另一人则兴奋的低念道:「不要么鹅二板,专来天地丁三……」

一个粗壮声音道:「天地跨虎,金瓶……大五……金……瓶……大……哈哈……天九,

天九,老子是天九!」

粗壮声音的汉子大喝完了,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其他人等似乎都楞住了,因为只有那个粗壮汉子一个人的声音!

屋内略微一静,接着是一片怨言和自语的叫骂声,粗野,下流,低级!

阎霄凤听得娇靥通红,不由以埋怨的目光去看江玉帆!

江玉帆看得一楞,不由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含笑讥声问:「你瞪着我干啥?说脏话

的又不是我!」

阎霄凤立即羞红着娇靥,也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嗔声道:「可是他们都是些中原人

呀?」

江玉帆一听,此言几乎忍不住要失声笑出口来,因而不答反问道:「你难道不是中原人

呀?」

阎霄凤竟忍不住举起了粉拳在江玉帆的胸脯上含笑捶了一下,同时嗔声道:「你坏死

了!」

就在这时,屋内蓦然有人道:「金眼雕,你干什么去?」

接着一个粗犷的声音道:「老子去撒泡尿,你管得着?」

话声甫落,前面的房门已响。

接着一阵脚步声,迳向江玉帆和阎霄凤俩人隐身的这面走来。

江玉帆和阎霄凤俩人心中一惊,赶紧闪身隐在屋檐下的暗影中。

只见一个大汉,黑巾包头,走至一棵大树下,即在裤裆内掏起来。

阎霄凤看得大吃一惊,花容失色,吓得急转娇躯,正好撞进江玉帆的怀里。

江玉帆也本能的将阎霄凤的窍腰揽住,他当然也不希望间霄凤看见那个东西。

一阵「哗哗」小便声响之后,只见那大汉转身向屋内走去,看情形他似乎没有发现阎霄

凤和江玉帆。

房门声响,阎霄凤并没有即时离开,她依然让江玉帆紧紧的揽在怀里。

江玉帆听得出她的心在跳,娇躯在抖,呼吸也显得有些急促!

少女的情怀,当她第一次被心爱的人拥抱时,她会觉得四肢无力,天眩地转。

虽然,阎霄凤曾经在兰英岭南的绝峰上抱过江玉帆,也曾用口心衔接法救过他,但是,

那时的江玉帆却因练剑而走火入魔,就像一个有气的木头人,对方并没有任何感觉和反应。

还有,上次心上人中了哈巴达的「玄罡针」,生命垂危,当时她的心已惊碎,只知救活

他,那里还有心事去体会别的?

现在则不同了,他不但头脑清醒,而是一个运动自如的人,尤其是他有了反应,将她的

窍腰,愈搂愈紧,使她感到呼吸有些窒息。

她这时忘了处身何地,对屋内的吵叫嘻笑也充耳不问。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微微张开了鲜红诱人的小嘴,她的确需要更多的空气进入她的肺内。

但是,久久,她所期待的却是一声叹息!

只是那两只揽抱着她娇躯的手臂,较之更有力了。

她在失望之余,缓缓睁开了眼睛,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接一颗滚出了眼睫,

滑遇她嫩白细腻的香腮,滴落在她高耸的双乳上。

她看到玉哥哥满布愧色的俊面,闪闪生辉的眸子中,充满了歉疚之色!

她再也忍不住运功哀怨的问:「玉师哥,你不喜欢我?」

江玉帆黯然摇摇头,运功回答道:「不,正因为我太喜欢你,所以觉得内心愧对於你,

凭良心说,我也自觉不配……」

阎霄凤哀怨的问:「为什么?」

江玉帆道:「因为我已是有了五房妻室的人……」

阎霄凤流着泪道:「请你不要这么说,我并不在乎这些,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只有这样,

我和师姊师妹才能终生生活在一起!」

江玉帆黯然道:「可是我自己觉得惭愧!」

阎霄凤微微摇摇头,道:「我不许你这么说,只要你抱着我时,不想任何其他的一个,

一心一意的只爱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江玉帆惭愧的点点头,道:「我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些,我也一直在这么做!」

阎霄凤噙泪一笑道:「你果真能作到这些,小妹就是死也无憾了!」

「了」字出口,小剑靴一翘,两片炙热的樱唇,已送到江玉帆的两片丹唇上。

久久,屋内突然响起一阵大喝大叫!

接着是拍桌打板凳的对骂声!

江玉帆和阎霄凤同时一惊,立即由甜蜜陶醉的境界里跌回了现实。

也就在两人离开怀抱的同时,蓦然屋内一个粗犷的声音,大骂道:「难怪老子一直输,

把屋子闷得这么紧,整个屋子里都是屁……」

「屁」字方自出口,另一人则怒喝道:「老实,你小子别去开窗户!」

方才喝骂的那人则不以为然的道:「怕什么,老子透透气就关上!,」

江玉帆和阎霄凤一听,急忙闪在窗户的两边。

也就在两人闪开窗户的同时,「沙」的一声,里面的窗条已应声拉开了,立即现出一道

一道的灯光来。

几乎是在开窗的同时,依然是方才怒声喝骂的那人,大喝道:「老实,快把窗户关上,

你是不是想找死?连老爷子的话你都敢不听了?」

被称为老实的壮汉趁机向着窗外吸了口气,同时笑着道:「怕啥,那有那么巧!」

「巧」字出口,「唰」的一声又把条窗拉上了。

但是,那个被称为老宝的壮汉,却得意的「唔」了一声,得意的道:「好香,这味道就

跟那位柳姑娘身上发出来的味道一样……」

只听另一个讥骂道:「去你奶奶的吧,这儿那有柳姑娘的味道!」

江玉帆和阎霄凤一听,知道那壮汉已闻到了阎霄凤身上散发的清幽香味,因而也断定壮

汉们说的柳姑娘,很可能就是指的柳娴华。

只听开窗的壮汉,正色道:「真的,我一开窗就闻到一股香喷喷的香味儿……」

话未说完,全屋的人似乎都笑了,有男有女,至少有十人之多。

一个低沉声音的人,笑着道:「我看你小子准是想那位柳姑娘想疯了,你小子说说看,

那位柳姑娘的身上有什么味道?」

方才开窗的大汉正色道:「什么?反正香喷喷的嘛!」

话声甫落,全屋再度掀起一阵哈哈大笑!

依然是那个声音低沉的人道:「凭良心说,那位柳姑娘的确称得上漂亮,就是腰身粗了

些……」

阎霄凤一听,立即以眼神向江玉帆询问,似乎在问,那位柳姑娘的腰,为什么会变粗了?

江玉帆那里知道?只得摇了摇头。

只听屋内另一个壮汉笑着道:「女人结了婚,腰身当然会粗喽……」

阎霄凤一听,立即望着江玉帆,运功问:「那位柳姑娘结婚了吗?」

江玉帆淡然道:「不见她快两年了,那谁知道!」

只听另一人,讥声道:「和那位柳姑娘来的都是老道,老道娶媳妇倒真是天下新鲜事

儿!」

好像是方才出外小解的壮汉道:「照你们这么说,那位柳姑娘的肚子里是个小杂毛了?

哈哈……」

於是,屋内再度掀起了一阵哈哈大笑!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他几乎忍不住大喝一声,挥掌将木窗击碎,纵进屋内,一掌一

个,悉数将屋襄的壮汉一一击毙。

阎霄凤何等聪明,一看江玉帆突变犀厉的眼神,立即知道他已起杀机,急忙向他挥了一

个手势,要他忍耐,不可造次。

就在此时,方才那个大声喝骂的人,再度怒喝道:「少废话,快来起牌!」

说此一顿,特的又压低声音,继续道:「我先警告你们,人家那位柳姑娘可是一派的长

老,听老爷子说,连那位掌门人还尊称她师叔呢,你们这话如果让老爷子听到了,当心你们

几个人的狗脑袋……」

话未说完,纷纷推诿道:「俺可没说什么,是老实说的……」

似乎是那个叫「金眼雕」的人道:「只要你小子不去向老爷子报告,老爷子怎么会知

道?」

於是,不少人又齐声道:「就是嘛,大家兄弟们说两句玩笑,又何必认真呢?快起牌,

该谁啦,快!」

接着一阵骰子声响,骨牌之声又响起来。

阎霄凤向江玉帆一施眼神,轻灵转身,当先向部落边缘飞身驰去。

江玉帆也觉得屋内不会再谈论什么了,立即飞身跟在阎霄凤身后。

间霄凤一直飞驰,直到登上一座小陵坡才停下身来。

江玉帆立即关切的问:「师妹,我们不去『驼背龙』的大寨啦?」

阎霄凤正色道:「听到这些足够了,再说,就算进入了『驼背龙』的大寨,听到的恐怕

未必比现在的多!」

江玉帆略微沉吟道,问:「你不觉得这其中有破绽?」

阎霄凤不答反问道:「你是说他们的谈话?」

江玉帆颔首道:「是呀!他们这些人应该都是供『驼背龙』驱使的人,他们怎会闻到柳

姑娘身上的香粉气味呢?」

阎霄凤也略微沉吟道:「我也是这样想,可是他们这些人至少都曾见过那位柳姑娘!」

江玉帆毫不冲疑的正色道:「那是当然,要不那些人为什么会说柳姑娘的人长的漂亮,

只是腰身太粗了一点儿呢?」

话声甫落,蓦见阎霄凤目光忽一亮,举手一指正南方向,脱口急声道:「玉哥哥,快

追!」

「追」字出口,娇躯已凌空而起,直向斜坡下飞扑追去。

江玉帆尚闹不清是怎么回事,回头游目一看,这才发现正南方那片荒草间,一道黑影,

正向正西驰去。

一看那道黑影,江玉帆断定必是「驼背龙」派在这个地区担任偷窥的高手。

是以,疾展身法,迳向那道黑影,电掣追去。

虽然,根据那人的飞驰速度,称不上高手,但对方地形熟悉,如果被对方发觉有人追击,

很可能迅即隐蔽。

江玉帆和阎霄凤俱是身具「身剑合一」「银河泻地」的身手,岂能容那人逃脱,是以,

只是眨眼之间的工夫已追到了那人的身后十数丈处。

前面飞驰的那人突然惊觉有人追击,只见他一面频频回头,一面慌张加快速度。

江玉帆和阎霄凤这时已看清了前面加速狂奔的那人的衣着和相貌!

那人身材瘦削,生得獐头鼠脑,穿着一身黑衣,大约三十余岁,一望而知是个狡黠善变

之辈。

就在这时,前面瘦削汉子突然猛的一个折身,突然加速向前面十数丈外的荒草堆中窜去。

江玉帆那里容他得逞,身形一闪,其快如电,只见幻起数十亮缎身影,业已挡身在荒草

堆前。

瘦削汉子一见,大惊失色,魂飞天外,两腿一软,「咚」的一声跪在地上,也就在瘦削

汉子跪在地上的同时,阎霄凤也飞身到了近前。

瘦削汉子跪在地上,看也不看,立即叩头如捣蒜,同时不停的惶声道:「少堡主饶命,

少夫人饶命……」

阎霄凤一听,娇靥通红,不由举起小剑靴蹬了一下瘦削汉子的肩头,同时低叱道:

「谁是少夫人,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睛……」

瘦削汉子被蹬的一个翻身,但急忙又爬跪起来,连连惶声道:「莎莎公主饶命,少堡主

饶命……」

江玉帆一听瘦削汉子的称呼,便知对方不但知道他的底细,很可能也在以前曾见过他,

至少曾被人提示过他的相貌衣着。

这时见娇靥绯红的阎霄凤仍要用剑靴踢那汉子,立即向她挥了个「阻止」手势!

阎霄凤一见,立即嗔声道:「你也信他这一套装疯卖傻?」

如此一说,倒有几分提醒了江玉帆。

阎霄凤说罢,「沙」的一声在小剑靴内抽出一柄全长不到四寸的金色匕首,立即望着瘦

削汉子,怒声道:「你要再不正儿八经的答话,姑娘我马上要你变成哑巴,虽然这样,在问

话前也要先给你留一点记号……」

「号」字出口,金光一闪,一声嗥叫,一只耳朵已「叭」的一声掉在地上!

江玉帆一看,不由沉声阻止道:「师妹,你……」

那个嗥叫一声的瘦削汉子,双手抱头,放声大哭,同时惶声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哇……」

阎霄凤对江玉帆的喝止充耳不问,这时一听,再度怒声叱道:「好,你既然不说实话,

留着舌头也没用,还是把它割下来的好!」

瘦削汉子一见金光闪闪的匕首,真的在他的下颚前晃动,吓得急忙埋首胸前,大声惶叫

道:「阎姑娘饶命,阎姑娘饶命,小的不敢了,小的实话实说……」

阎霄凤得意的一笑,看了惊异赞服的江玉帆一眼,「沙」的一声将金匕首插进小剑靴内。

将金匕首插好,立即沉声道:「如果你一见面就规规矩矩,不胡喊乱叫,你的这只耳朵

也不会被割掉!」

瘦削汉子依然双手抱头,连连惶恐的急声道:「阎姑娘饶命,小的下次不敢了!」

阎霄凤娇哼一声道:「其实,也算你倒霉,今天正好碰见了我,而我又是进入老贼『驼

背龙』后寨次数最多的人……」

瘦削汉子一听,面色愈加惨白,不由抱着头连连惶声应「是」。

阎霄凤继续道:「你叫史悟义,是不是!」

瘦削汉子一呆,旋即惶声应了两个「是」。

阎霄凤继续道:「你在老贼后寨专办些杂务事,全凭一张利嘴,谄媚事主,搬弄是非,

仗着老贼喜欢你的乖巧,而你也的确为他出了不少的坏主意!」

说至此处,瘦削汉子早已吓得一声也不敢吭了!

看样子,满头大汗的瘦削汉子史悟义,正在暗恨自己流年不利,晦星当头,偏偏遇到了

这位洞知他底细的女煞星!

阎霄凤哼了一声,淡淡的问:「史悟义……」

瘦削汉子史悟义一听喊他的名字,如梦初醒,急定心神,赶紧惶声道:「小的在,姑娘

有话请吩咐!」

阎霄凤依然淡淡的问:「你还要不要活命?」

史悟义赶紧叩头惶声道:「蝼蚁尚且贪生,为人岂不惜命?……」

阎霄凤微一颔首道:「好,只要你实话实说,本姑娘绝不再动你一根汗毛……」

史悟义赶紧叩头感激的道:「多谢姑娘不杀之恩,小的绝对照实回话!」

阎霄凤继续问:「听说你们大寨最近来了不少高手,可有这么回事儿?」

史悟义毫不冲疑的道:「有,不过都是天山派的道长仙长们!」

江玉帆急忙关切的问:「一共有多少人?」

史悟义正色道:「一共有二十多位,一位是天山派的掌门人,一位是姓柳的姑娘,还有

两位是老道人,其他都是三十岁和四十岁不等的道人!」

江玉帆继续关切的问:「那位柳姑娘多大年纪,她叫什么名字,是那里人氏?」

史悟义见问,不由愁眉苦脸的道:「那位柳姑娘看来二十一二岁,至於她叫什么名字,

那里人氏,小的的确是不知道!」

阎霄凤立即瞠目怒叱道:「你不说实话当心姑娘我割你的舌头!」

史悟义一听,慌得赶紧惶声道:「小的的确不知,你就是杀了小的,小的还是不知。」

江玉帆觉得姓氏居处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因而向着阎霄凤挥了个手势,继续问:

「听说那位柳姑娘是个孕妇?」

史悟义被问得一楞,旋即正色摇头道:「这一点小的也不清楚,由於我家老爷子称呼她

师妹,大家称呼她姑娘,应该还是一位未出阁的闺女……」

江玉帆立即沉声问:「那为什么方才有人说她腰身粗,也有说她已怀了身孕呢?」

史悟义一听,立即闪动一对鼠目,机警的游目察看了一眼附近,接着压低声音道:

「有关柳姑娘腰身显粗大的原因,那是因为她身上藏有许多的暗器……」

江玉帆一听「许多暗器」,脑际「轰」的一声,有如焦雷轰顶,因而不自觉的道:

「果然是她,她是太湖『湖滨山庄』老庄主『多臂瘟神』的表侄女,也是继承『湖滨山

庄』的第一主人,『多臂瘟神』的『千手飞花』绝技,也自然由她来继承!」

闾霄凤原不太相信柳娴华真的会来帮助「驼背龙」,这时一听,也不由楞了!

瘦削汉子史悟义见江玉帆和阎霄凤都楞了,趁机要求道:「少堡主,阎姑娘,您们要问

的小的全都说了,现在小的可以走了吧!」

「慢着,你的话中仍有许多可疑之处!」

瘦削漠子史悟义一听,浑身一战,面色大变,不由惶得叩头急声道:「小的句句实话,

绝没半句谎言……」

阎霄凤理也不理瘦削汉子史悟义,迳自望着江玉帆,低声问道:「你看还要放他回去

吗?」

史悟义一听,更是叩头如捣蒜,连连惶声道:「阎姑娘饶命,江少堡主饶命,小的绝没

有说谎,绝没有说谎……」

江玉帆知道阎霄凤有意恫吓对方,希望对方在惊惶之下,露出一些口风和破绽来。

是以,也佯装凝重的道:「据我们所知,『驼背龙』虽曾混进天山门派学艺,那已经是

多少年前的事了,绝不可能和柳姑娘同一个师父……」

话未说完,叩头如捣蒜的史悟义,突然直起身来,正色道:「小的敢以生命担保,我家

老爷子的确称呼那位柳姑娘师妹!」

阎霄凤冷冷一笑道:「你既然说了这句话,我看你的这条狗命是死定了,须知少堡主和

柳姑娘的关系很密切……」

史悟义听得神色一惊,赶紧改口道:「我家老爷子以前是不是真的和那位柳姑娘是同一

个师父,小的的确不知,不过,我家老爷子称呼那位柳姑娘『师妹』则是千真万确的事,至

於……」

江玉帆见瘦削漠子语意冲疑,立即沉声道:「至於怎么?」

瘦削汉子史悟义道:「至於那位柳姑娘和少堡主的密切关系,我家老爷子似乎也已知

道!」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道:「噢?他都知道些什么?」

瘦削漠子史悟义道:「小的不敢说!」

接着,尚鬼祟胆怯的觑目偷看了一眼神情已感迷惑的阎霄凤!

江玉帆心地坦城,毫无隐私,这时一见瘦削汉子的表情,反而迷惑了。

是以,坦城的催促道:「没关系,有话你尽量说。」

瘦削汉子史悟义,又冲疑了一下,才怯怯的道:「听说少堡主和柳姑娘原极恩爱,后来

因某些人的反对……」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因为某些人的反对,而没能娶她为妻,是不是?……」

瘦削汉子史悟义一听,不禁有些胆战心惊,但仍忙不迭的连声应了两个「是」。

江玉帆淡然道:「你起来!」

史悟义惊异的看一眼江玉帆,似乎有些不信,因而起来的很冲疑。

江玉帆继续道:「『驼背龙』有你这么一位忠心耿耿的部下,也应该满足了,在下念你

各为其主的份上,给你留个全屍……」

瘦削汉子史悟义一听「留个全屍」,顿时大吃一惊,「咚」的一声又跪在地上,放声痛

哭哀求道:「少堡主饶命,少堡主饶命,小的说的都是实话,而且,我们大寨内的弟兄都知

道这件事情……」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我又没有否认,这话当然不假,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点穴

手法只有那位真正的柳娴华姑娘才会解,只要她真的在你们大寨中,你的小命就保住了!」

瘦削汉子史悟义一听,突然停止哭声,郑重的正色解释道:「少堡主,那位柳姑娘确实

在我们大寨中!」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沉,也不由凝重的道:「那很好,那样你的命就算保住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道:「不过,你回去告诉那位柳姑娘,我们明天绝早拜访,

希望她能亲自出来答话!」

瘦削汉子史悟义赶紧应了个「是」。

江玉帆微一领首道:「你可以走了,不过,不能超过明天的正午,你必须见到那位柳姑

娘,如超过了时限你便要气血逆心而死,七孔流血而亡!」

史悟义连连颔首惶声道:「那位柳姑娘在,那位柳姑娘在,少堡主的话,小的一定能转

到!」

「到」字出口,突然转身,尽展轻功,疯狂的直向正西逃去,而且,摇头摆尾,样子十

分滑稽。

显然,他希望这样可以令江玉帆在施展「弹提神功」时不易点准穴道。

但是,江玉帆依然举手扬腕,屈指连弹,即见瘦削汉子史悟义的身躯一连两三次哆嗦。

阎霄凤一直默默不语,心里似乎充满了妒意。

这时一见江玉帆弹指点了史悟义的穴道,不由沉声问:「你真的以为只有柳娴华能解得

开?」

江玉帆神情凝重的道:「如果柳娴华真的在,她会解开!」

阎霄凤淡淡的问:「你真的以为柳娴华在『驼背龙』的大寨中?」

江玉帆凝重的道:「根据姓史的汉子的表情,我以为柳娴华很可能在『驼背龙』处……」

阎霄凤也不禁同意的道:「我也是这么想,否则,那厮绝不会那么镇定,至少也会跪在

地上苦苦哀求!」

说此一顿,又举日望着江玉帆,淡然问:「我们走吧?」

江玉帆由正西那片漆黑的茂林前缘收回视线,突然发现阎霄凤的神情十分落寞。

於是,心中一动,顿时想起了什么,立即关切的急声问:「师妹,你怎么啦?」

正待转身离去的阎霄凤见问,立即强自一整脸色,正色道:「没有什么哇?」

江玉帆立即认真的道:「你不要骗我,我看得出来……」

阎霄凤立即正色问:「你看出什么来?」

江玉帆一笑道:「你把才才那厮的话当真了!」

阎霄凤被说得娇靥一红,不自觉的笑了,同时并不否认的道:「不知怎地,明明知道那

厮说的不是实情,心里偏偏不是滋味!」

说此一顿,特的又正色道:「你不认为那个叫史悟义的歹徒有意要在我们之间企圈挑

拨?」

江玉帆一笑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点他死穴的原因,我觉得这人的心地实在太狠毒了,

这种人万万留他不得!」

阎霄凤却有些埋怨的道:「可是他回到『驼背龙』的大寨后,那位柳姑娘仍会将他的穴

道虽能解开呀?」

江玉帆淡然道:「穴道解开,武功已废,保住一条小命,也许以后就不敢再为恶了!」

阎霄凤点了点头,立即望着江玉帆,催促道:「我们回去吧!」

江玉帆颔首应「好」。

但是,提议回去的阎霄凤并没立即展开轻功,却沿着这道细草如茵的纵岭坡,向前漫步

走去。

江玉帆一看,知道她为了方才的事,仍解不开心中的郁闷之结。

於是,一面缓步跟在她的身后,一面亲切的道:「师妹……」

阎霄凤本能的「唔」了一声,继续漫步前进,并没有抬头!

江玉帆看得剑眉一蹙,只得问:「你在想什么?」

阎霄凤娇靥微红,缓缓抬起头来,望着江玉帆,有些幽怨的道:「玉哥哥,我真耽心,

明天你见到了柳娴华,怎么向她解说这件事!」

江玉帆知道这不是阎霄凤心里真正要说的话,但仍正色道:「能合理解决就合理解决,

否则,双方也只好在刀剑上见真章了……」

阎霄凤立即正色问:「你真的会这么做?」

江玉帆听得俊面微微一沉道:「师妹,我觉得你直到现在,还不太了解我!」

阎霄凤一听,突然哀怨的点点头,并举目看向遥远的夜空天际,低声道:「也许是的,

至少我们在一块的时间太少了!」

江玉帆只得宽慰的道:「现在我们大家不是一直在一起了吗?」

阎霄凤幽怨的道:「我指的是只有我们两个!」

江玉帆一听,顿时无话可答了!

阎霄凤突然关切问:「『驼背龙』的事情解决后,你准备在『仙霞宫』住多久?」

江玉帆知道阎霄凤是指和她与华幼莺以及莎莎师姊结婚后,因而回答道:「最多一个

月……」

阎霄凤不由止步望着江玉帆,意外的问:「只住一个月?」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我们离开爷爷很久了,老人家九旬高龄,自然希望我们终朝承欢

膝下……」

阎霄凤不自觉的问:「你不再回来啦?」

江玉帆失声一笑道:「当然是要回来,到那时我们便可一路游览着各地风光名胜转回

来……」

阎霄凤似有所悟的问:「你说的我们?……」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当然也包括莎莎师姊华师妹和你呀!」

阎霄凤一听,宽心大放,不由兴奋的蹦一下道:「那真是太好了,这样来来往往,大家

一直形影不离,天天生活在一起……」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不由迷惑的问:「你以为怎样?」

阎霄凤兴奋的笑着道:「我以为到时候你就和佟姊姊她们五人走了,『仙霞宫』里就留

下我和师姊师妹三个人!」

江玉帆故意蹙眉道:「可是,有时候非得把你一个人留下来不可呀?」

阎霄凤一听,笑容立钦,不由惊异的问:「为什么?」

江玉帆立即凑近阎霄凤的耳畔,悄声道:「譬如你和莎莎师姊现在一样……」

话未说完,阎霄凤早已满面绯红的「啐」声道:「我才不要娃娃呢!」

说话之间,早已展开轻功,直向正东河边,如飞驰去。

江玉帆哈哈一笑,也急忙展开身法跟了上去。

阎霄凤一见江玉帆追来,依然满面羞红的含笑低声警告道:「你现在吓唬我,将来你别

想碰我!」

江玉帆的笑声尚未歇落,这时一听,笑得更响亮了。

就在这时,前面唯一的一棵小树后,突然缓缓的站起一人来,同时,满不高兴的幽幽道:

「什么事你们俩人这么高兴?」

并肩飞驰的江玉帆和间霄凤,闻声一惊,急忙刹住身势!

因为,他们俩人已看清了,由小树下缓缓站起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谪亲小师妹华幼

莺!阎霄凤想到方才的情形,知道全被小师妹看到了,至少听到了那两句话。

是以,娇靥通红,直达耳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玉帆当然也是俊面通红,微显不安,但他仍能强自镇定,关切的问:「师妹,你怎么

也来了?」

华幼莺有些胆怯的幽幽道:「你们走后我很后悔,我怕你会生气,想了想,还是赶来

了!」

阎霄凤看了华幼莺畏惧江玉帆的神情,心裹很难过,娇靥上的羞红刹那间不见了,同时,

亲切的道:「师妹,我们回去吧!」

华幼莺却有些失望的问:「我们不去『驼背龙』的大寨啦?」

阎霄凤颔首道:「是的,我们不去了!」

华幼莺立即不解的问:「为什么呢?凤姊姊?」

江玉帆解释道:「我们已查了个大概了,咱们回去再说吧!」

华幼莺怯怯的看了江玉帆一眼,应了一声,点了点头,立即转身走去。

阎霄凤伴着华幼莺,江玉帆则默默的跟在两人身后。

江玉帆看得出,阎霄凤的娇靥上充满了惭愧之色,就好像做了对不起华幼莺的事一样。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在这么想?

只是他不明白,陆丽莎莎为什么答应华幼莺的要求,让她一个人过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