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第五章

晚春的天气最是难以预测,往往前一天才出了大太阳,隔天就碰到锋面来袭,春雨下不停,在透明的落地窗外形成一网水晶帘,滴滴答答地落成了地上的一淌水洼。

连若雪坐在窗边的藤椅上,将书本反盖在腿上,伸手在玻璃窗上推开一条缝儿,听着比刚才更加清晰的雨声,低头又拿起书本阅读,这时,一件披毯冷不防地兜头盖了下来。

「天凉了,把这个披上。」说完,腾开面无表情地睨了她一眼,不发一语地在她的身旁坐下,霸道地将她手里的书拿过来翻了一翻。

「谢谢。」她想感谢的不只是他替她添上温暖,更是他那一夜的温柔体贴,他所给予她的,比她原本期盼中多了一些。

「别谢我,我只是不想再多一个病人而已。」腾开翻开书中她做了记号的一页,眼神从原本的漫不经心变得认真。

起初,连若雪愣了一愣,不解他话里的含意,她转眸凝视着他看着书本的冷峻侧脸,刹那间,整个世界忽然变得好安静,仿佛也跟她一样在享受着……这一份平凡却又难得的幸福。

「过了那么多年,你还是喜欢看这种书。」她热爱生命,从她喜欢看的书中可以窥出端倪。

「兴趣,很难改变。」

「对了。」腾开像是忽然间想到什么,问道:「我今天在找东西时,在柜子里发现一个藤篮,里面放了几件婴儿用的针织品,那是谁的吗?」

闻言,连若雪刹那间感到震愕,浑身的血液仿佛被人急速冻结般,她努力了好久,才从僵硬的身子里寻找到一丝力气,勉强地提起双手来,指尖却还是颤抖的。

老天,她太不小心了,看到这些年来她亲手替孩子编织的衣袜,他知道了……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吗?

不,只要她能够及时想出一个圆满的理由,他就不会怀疑,到底……她到底该如何告诉他呢?

「你怎么了?还是很冷吗?」他替她拢紧了外套,试图多将一些温暖保持在她身上。

她摇了摇头,心想着自己该怎么告诉他?!

「过来。」他牵过她的手,将她冰冷的身躯牢牢地拥在怀里,以自己的身体做为她取暖的工具,「像这种天气,你就怕冷成这样,要是真的等到了冬天,你该怎么办呢?」

连若雪歉疚地将小脸埋进他的怀里,轻轻地抬起美眸,偷觑着他线条分明的男性下颚,心想或许有一天,她可以心平气和地把事情完整告诉他,让他知道他们两人之间曾经共同拥有过……一个小男孩。

碍眼。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那团已经窝在她怀里一个多小时的白色物体,毫无理由地越来越碍他的眼。

倒不是它长得多么可憎,而是它待着那个位置就是不对。不过,腾开隐而不发,故意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接近他们,在半途中,他随手捡起了一颗浅黄色的软皮球。

「这是什么东西?都快被它咬烂了。」他审视着手中这颗齿痕斑斑的软球,不解地问向连若雪。

「那是弟弟的玩具,它喜欢玩『你丢我捡』的游戏。」她微微一笑,窍手轻抚着弟弟柔软的皮毛。

「你丢我捡啊……」一抹仿佛恶魔般的微笑自腾开的唇畔扬起,邪恶的目光盯住了躲在女主人脚边的那团小白球。

汪呜,这个男人又想要干什么了?他想干什么?!

这个男人……这男人拿着它心爱的玩具究竟想干什么呀?小白球的心里萌发了一丝恐惧的念头。

难道,他又要欺负它了?汪呜……它又要被欺负,又要被欺负了……这男人又要欺负它了!

腾开将球握在掌中,往空中抛了两下,似乎存心逗弄着弟弟,等到它两颗黑溜溜的眼珠盯住那颗球不放时,他便轻轻地将球给抛出去,划开了一道弧线,掉落在另一端的桌脚。

「去把球捡回来。」视线盯住了小白球,腾开唇畔的微笑坏极了。

哼!他以为他是谁呀!它怎么可能会乖乖听他的话……

可是好好玩……不行!它绝对不能过去……

啊……那颗球正在诱惑着它……它真的好想跑过去捡……好想捡……真的好想捡喔!

不不不……它绝对不能这么没有志气……它不能屈服在这个男人的淫威之下……他丢的球,它绝对不捡……

好痛苦……它身为狗的生涯面临了最大的危机……

弟弟甩甩头,一只毛茸茸的狗腿悬在半空中颤抖着,似乎挣扎着踏出沦陷的一步,就只差一点点……

腾开就像一个善於恶作剧的顽童般,狡黠的眼神盯住了那团颤抖挣扎的小白球,似乎对於它所感到的痛苦,他非常引以为乐。

看见眼前的情景,连若雪觉得自己的失言好像害惨了爱狗,那可是它心爱的玩具呀!它怎么可能抗拒得了诱惑呢?

「看样於,它似乎不太喜欢玩这个游戏,雪儿,以后就别虐待它了,玩这种『你丢我捡』的游戏对狗儿似乎挺累的。」腾开故意说着反话,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那团小白球大惊失色。

「呃……」连若雪为难地低吟了声,美丽的眸子瞥了腾开一眼,又看了看左右为难的爱狗,心里好生同情。

开玩笑!什么以后别玩这游戏了?那它可会无聊得要命呀!弟弟咆呜了一声,拔腿就跑了出去,叼到了球之后,又忙不迭地冲了回来,乖乖地把球送回腾开手里。

「真乖。」腾开笑着赞许道。

被这个男人称赞,它实在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不过,为了自己以后的日子着想,它身为狗族的尊严……呜,只好抛诸一边了!

「雪儿,你养了一只好狗儿,不过,我想它需要多一点训练,这么麻烦的任务就交给我,如何?」如果它以为他会如此轻易就甘休,那未免太过天真近乎愚蠢了吧!

「汪呜!」

就在连若雪来得及反应之前,她已被一团挟带着庞大力量的小白球给扑倒在椅背上,弟弟激动的神情仿佛在指控着腾开这男人的极度坏心眼,它可怜地哀号着,教人好生同情。